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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在殺人這方面,薛宴驚做得實在又快又好,凰凌自斟自飲,一小壺酒還未飲盡,她已經悠然迴轉,把一隻人頭擲在殿前。
凰凌瞥了一眼,扔給她一隻深色罩子:「罩起來,別把我的金絲毯弄髒了。」
薛宴驚依言照做:「可惜沒能在她死前看到她化為原形,我一直想見見鳳凰來著。」
凰凌白了她一眼:「對了,今日召你前來,原本是想問你,瓊華上仙府,你已經帶人去抄家了?」
「是,」薛宴驚奉上一隻儲物袋,「先殺人後抄家就是這點不好,不知道他把最珍稀的寶物都藏在哪裡了。」
仙人嘛,後院小路上隨便一顆鵝卵石都有可能是個儲物道具,薛宴驚此前還抄過一家在樹上鳥窩裡存放珍寶的仙君府,要打碎鳥蛋才能打開通道。也不為別的,單純就是活得太久了,百無聊賴,喜歡設計點新鮮的機關。
「也是,」凰凌掂了掂儲物袋,「下次儘量先抄家後殺人。」
她倒沒懷疑薛宴驚私藏,一來是有她的部下一道抄家,隨時盯著;二來嘛,薛宴驚此前獅子大開口,別說金銀珠寶了,連她平日擺在浴室里那些會吐水的玉石小擺件都進了這廝的儲物戒,這些東西花上十萬年都未必能揮霍光,此時倒不至於抄個家都要冒險私藏。
「還有一件小事,折柳仙子來找我哭訴,問我能不能讓你別天天逮著她家府邸下冰雹了?腦袋大的冰雹,她已經被你砸暈兩次了。」凰凌又道。
薛宴驚聳了聳肩,凰凌上位後,覺得日日晴空萬里實在無趣,便把掌管天空的權限交給了她,從此她自由發揮,把風霜雨雪都讓仙人們嘗了個遍,還時不時局部下個冰雹玩。
「行了,沒事了,你退下吧。」凰凌本人顯然也不怎麼把這種事放在心上,也不管薛宴驚這一聳肩算是應了還是不應,反正話帶到了,就擺擺手讓她離開。
轉身離去時,薛宴驚瞥見凰凌摩挲著那隻深色罩子,柔聲細語道:「希望你們能儘早認清楚,我不只是你們的晚輩,也是仙界的王,我付出所有金銀珠寶,不是為了讓你們壓在我頭上指手畫腳的。」
「……」
薛宴驚走得很快,凰凌的聲音便漸漸在她耳邊淡去。
今日她讓仙界下了一場雪,除了她踩雪前行發出的輕微咯吱聲響,周遭寧靜而祥和,紅牆、綠瓦通通被白雪遮掩,仿佛置身在一個純潔無暇、一塵不染的世界。
薛宴驚很喜歡,於是她決定將來也要用這樣一場大雪,來與仙界作別。
她信步而行,逐漸覺得兩側建築有些熟悉,駐足定睛觀察片刻,才想起來這就是仙寵敕造司所在的那條街,當年她每日都會在這裡走過一段路,去街尾的食肆用膳。
想到這裡,她仰頭一看,正見那食肆的酒旗在寒風裡晃蕩,仙界的東西大都是一成不變的,一間食肆開了十年倒不是什麼稀奇事。
她踏入食肆,在門口撣了撣身上的雪,抬頭看去,裡面的老闆也還是同一位。他居然還記得薛宴驚這張臉,此時哈著腰垂著頭想避開她的視線。
「姑娘要點什麼?」
「老樣子。」
老闆腿肚子一顫:「姑娘,我……我當初對您可沒有什麼不敬之處,您大人有大量,饒我一回吧!」
「的確沒有,只是你知道仙寵敕造司無人看守,便時時盯著我,怕我逃走罷了,」薛宴驚笑了笑,「不用緊張,上菜吧。」
「是、是,」老闆擦了把汗,把自己的拿手菜都上了一遍,擺了滿桌,又指使小二飛奔著去買了好酒,「今日這一頓,算我的。」
「我用不了這麼多,」薛宴驚搖頭,「分一半給其他桌的客人吧。」
「是。」老闆連忙照做。
其他桌那些戴著頸圈的客人,大概已經認出她是誰,都對薛宴驚舉了舉杯,然後沉默著飲盡了杯中酒。
飯畢,薛宴驚撐著傘緩緩走上街道,經過仙寵敕造司時,偏頭看了一眼門扉,無論如何,這裡的確都給了她在仙界難得的喘息餘地。
恰在此時,大門被從內推開,一位女修推門而出,看到她時,面上帶了點笑意:「薛宴驚?」
「是我,你是?」
「我是兩萬一千八十九,目前在仙寵敕造司供職,」女修給她看了自己的頸圈,「如果你問的是我的凡間身份的話,我叫程南樓,曾忝為天機掌門。」
「天機掌門?」薛宴驚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裡、在此時遇見她,「你就是鬼裁縫璇璣的師姐?」
「不錯,看來你在下界見過我的師妹了。」
「前輩當初到底算到了什麼?」
「也沒什麼,」程南樓搖搖頭,「只是算到十餘年前的某時某刻,仙寵敕造司有一個輕鬆的閒職可以撿漏罷了。」
薛宴驚拿不準她是否在開玩笑:「那對於仙界的未來您又卜出了什麼?」
「天機不可泄露。」
「……」
「鬧著玩兒的,這樣說顯得我很高深,」程南樓笑了笑,「說真的,因因果果,果果因因,無論如何你都已經站在了這裡。如果說我飛升這千年悟出了什麼的話,那就是不要過分迷信這些卜卦。」
薛宴驚失笑:「您一個卦修,卻勸人不要迷信卜卦?」
「沒錯,因為未來掌握在你自己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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