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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凰的心猛然揪起,她眉頭緊擰,問道:「怕我?」
本命法器與主人心意相通,心判怕她,便是師父怕她。
孔思鵲道:「一次誅心,一次穿心,你無疑殺了你師父兩次。他心有懼意倒也尋常。」
灼凰看著在樹後探頭探腦的心判,只覺心間千刀萬剮的疼,與此同時,心間也生出強烈的恐懼,她向孔思鵲問道:「他……是不是不願再見我?」
誠如孔思鵲所言,一次誅心,一次穿心,她殺了師父兩次。這般的傷害,他可還願見她?合該恨她,厭她。
孔思鵲道:「青松給他的那個壽山爐,乃上古時代,修行已脫離輪迴的聖者所留,我也找不到他。不過我看心判剛出來時候,是願意親近你的,你再試試。」
灼凰想了想,跟孔思鵲道了聲謝,便強忍著不去看心判,自往房中走去。
待她走出一定的距離,心判悄悄跟了上來。
灼凰莫名鬆了一口氣,她回到房中,在羅漢床上盤腿打坐,閉上了眼睛。
就在她合目後不久,她便覺心判纏上了她的腰身,緊貼著她,它繞過她的腰,徐徐盤旋而上,纏過她的腰腹,攀上她的胸口,又貼上她的脖頸,無比眷戀地在她周身環繞。
棲梧峰那夜,她去找師父時的記憶復又漫上眼前,那時他神思不清,全然失控。
當初她身在無情道,無感無覺,可現在,心判所過之處,她想起的,都是那夜他的吻,還有他如竹節般的雙手……
被抹去的記憶無法復原,她至今不知曉她和師父之間,究竟發生過些什麼,但他們都有了孩子,想來該做的一切都做過。同他無間親密,何其美好之事,她卻什麼都不記得。
在她不睜眼時,心判還願親近她,便證明師父仍然愛著她。但當她睜眼,心判便會逃離,便知他愛她,卻也不妨礙他怕她。
灼凰閉著眼睛,伸手撫上貼在自己脖頸處的心判,竹骨觸手生溫,好似他的吻。
灼凰重新將心判握回手中,這才睜開眼,對心判道:「帶我去找他,求你……」
說著,灼凰的淚水滑落,滴在心判的筆身上,手中的心判似是一顫,隨即便脫離灼凰的手,朝門外飛去。
灼凰心間大喜,連忙跟著上了心判。
跟著心判,灼凰不能使用神境,只能御風跟著。而且心判的靈力,遠不如從前,它飛得很慢。
足足用了一夜一天,灼凰才跟著心判,來到豐州,來到當年城外的囚禁之地。
這裡已變成一片湖泊,可青山不改,灼凰一眼便認了出來。
灼凰落在湖邊,夕陽下,當年囚禁他的那個小院,竟是一如從前。
這一刻,灼凰的記憶,驟然與三百二十四年前重疊,當年被齊人釋放後,她也是這般前來找他。
灼凰的目光越過院門,看到了當年那座自己遙望過無數次的小亭。
而那道她朝思暮想的身影,此刻便身著皦玉色廣袖圓領袍,坐在那小亭中。
他側對著她,一手拿著一隻未成形小兔,一手握著刻刀,正在專注地雕刻。
心判飛進院中,飛向亭中的青梧。
青梧感覺到心判,朝緊閉的院門處看來。
驟然見他看來,灼凰的心緊緊提起,怎知青梧的目光只從她面上掃過,便看向朝他飛去的心判。
青梧朝心判伸手,重新將它握回手中,對它道:「回來了?」
青梧輕輕笑笑,平靜將心判收回袖中,便繼續雕刻手中的小兔。
灼凰這才意識到,他的天眼怕是已經不在,所以方才,他無法看到站在院門外的她。
灼凰心間萬分心疼,全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她施展神境進了院中,就這般遠遠地看著他。
青梧側對著她,手下又忙碌地專注,根本沒有發現他。
灼凰肩頭微顫,顫聲喚道:「師父……」
亭中的青梧一怔,眸中流出一絲難以置信,隨即轉頭,四目相接。
僅數息,青梧便猛地收回目光,隨即起身,轉身朝反方向大步離去。不會次次都能那麼幸運,他眼下必得先保護孩子。
「師父!」灼凰失聲,嗓音都有些撕裂,夾雜著濃郁的思念,以及懼怕他離去的恐懼。
青梧停住腳步,驟然轉身,難以置信的目光不斷在她面上打量,眸色間滿是擔憂。
片刻後,青梧眼露慌張,忙問道:「你的道心?」
第 70 章
如此經歷一場生死苦痛之後, 再次見到她,他首先關心的,居然是她的道心。
灼凰如何還能壓制心間強烈的自責?
「我的道心……」
本就壓在心間,所有強烈複雜的情緒, 盡皆在此刻崩塌, 望著眼前朝思暮想的身影, 一時聲淚俱下:
「你為什麼還在關心我的道心?你應該恨我,怨我,至少責怪我, 堵著氣不理我……可是師父, 你卻還在關心我的道心。你這般待我,我竟親手將悲天貫入你的心口, 師父, 對不起……對不起!」
灼凰念著心判對她的躲避,即便思念成海,卻站在原地不敢靠近。她甚至無法想像,悲天貫入他心口的那一刻,他的心該有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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