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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他究竟被貶去何處?」
傅緣悲只問一個問題,魏夫人何其痛心,剛剛團圓便要面臨永別,可她不能連兒子最後的願望都做不到。
魏夫人緊捏著傅緣悲的手,強忍哽咽勸慰道:「你師父一直覺得對你多有虧欠,他不願你再跟著他顛沛流離,不願你再吃苦。他已將魏家半數家產填做你的妝奩,你便遂他心愿,尋一良人好好生活。你且安心,即便你師父不在,魏家也會是你的娘家,斷不會讓你將你欺負了去。」
傅緣悲已是淚落如雨,她連連搖頭,幾下拔下自己頭上的首飾,盡皆塞回魏夫人手中,對她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什麼都不要。夫人,求你告訴我他到底去了何處?」
見她如此執著,魏夫人狠心推開她的手,對她道:「這是懷章最後的心愿,我已承諾他必會做到,你莫再問。」
說罷,魏夫人轉身回房。
傅緣悲追到院中,卻被魏夫人拒之門外。她拍打魏夫人臥室的門,哭求道:「夫人,夫人我不做魏家的女兒,求你告訴我他去了何處?夫人!夫人!」
整整一日一夜,傅緣悲在涼寒的秋雨中,在魏夫人門外哭求。她從未這般絕望過,她怕魏夫人不告訴她師父的去處,更怕自己去得太晚。
直至天明,魏夫人的房門再次打開,傅緣悲雙腿已跪得發僵,她忙幾步衝上前去,再次拉住魏夫人的手臂:「夫人!」
魏夫人心間情緒複雜至極,她望著傅緣悲的乞求的眼,終是不忍,對她道:「潯州。」
傅緣悲只聽見自己那顆心落地的聲音,她連忙起身,道一聲多謝夫人,便匆忙朝後院馬廄跑去。
魏夫人即刻解下身上錢袋子,叫身邊小廝追上:「快去給她。」
傅緣悲縱馬出城,回到臨安,傅緣悲尋人問清前往潯州的路線,便一路追了出去。
傅緣悲不放過一個驛站,每路過一個,便去詢問。師父身子不好,腳程慢,想來走不遠,她騎馬追,應該很快能追上。
這幾日,她一路兼程,只有實在累得不行時,她才會找地方休息。
終於在第七日,在信州的驛站外,傅緣悲見到了魏家的小廝,他神色淒淒,低頭匆匆往外走去。
傅緣悲連忙下馬,衝上前去,一把拉住魏家小廝的手臂,急急問道:「師父呢?」
小廝一愣:「傅姑娘?」
「師父呢?」
小廝回頭帶路:「主子在後院的房中,我正要去請大夫,姑娘來了可太好了。」
小廝將傅緣悲帶至驛站後院單獨的一間房外,隨後推開了門,帶著她來到塌邊,對她道:「兩日前主子便不大好,昨日晚上便開始昏迷不醒。」
傅緣悲目光落定在榻上的魏懷章面上,他臉色愈發的差,雙唇幾乎毫無血色。師父之前的脈象,至少還能撐一年時間,現在怎會?
傅緣悲連忙伸手搭脈,這一搭脈,傅緣悲心一沉。他此番不止是舊疾,還有心內鬱結,想來同請戰失敗,再次被貶有關。
傅緣悲忙寫下一個方子,叫魏家小廝去抓藥,自己則搬過小凳子,坐在了魏懷章的塌邊,拉過他的手,緊緊合在掌心中。
她看著魏懷章的側臉,輕聲道:「師父……」
許是聽到她的聲音,魏懷章睫毛輕顫,竟是緩緩睜開了眼睛。傅緣悲大喜,忙再喚道:「師父!」
魏懷章看向她,眼底滿是不舍,傅緣悲拉起他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對他道:「師父,好不容易回了臨安,你怎能拋下我自己離開?」
魏懷章眼睛眨得緩慢,對她道:「我不願誤你……」
「叫我嫁給別人便是不誤嗎?我只想和你在一塊,無論多久。」只是她當真不知道,若是沒有他,她自己一個人,該怎麼活?
傅緣悲握著他的手貼著自己側臉,隨即側頭,枕在他的身邊,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水,對他笑道:「上天給我們一年便一年,一天便一天。無論是一年還是一天,都得咱們在一塊,你說是不是?」
魏懷章看著她,心間只覺遺憾難休,可若是回頭去看這十年,卻發現他們之間連「如果」都沒有,從頭至尾,沒有別的選擇。
「是……」魏懷章緩聲道,隨即對她笑。
傅緣悲對他道:「師父,我已經叫你身邊的人去抓藥了,你一定會好。」
「人間的醫藥,怕是回天乏術。」
房間裡忽然多出個陌生的聲音,魏懷章和傅緣悲皆是一驚,兩人齊齊回頭,正見一名衣著恍如廟中神像的男子出現他們房中。
外頭還在下雨,但他身上不沾絲毫雨水,鞋上也無半點泥濘,臂上披帛無風自動,徐徐漂浮於他的身後。
傅緣悲握緊魏懷章的手,驚詫道:「你是誰?何時進來的?」
他笑道:「無妄宗接引仙人,度厄仙君。」
他緩步走向二人,笑道:「接下來我要說的,怕是會顛覆二位的認知,二位莫怕,且好生聽著。」
這位自稱是度厄仙君的人,來到榻邊,看了看榻上魏懷章,直言道:「魏大人怕是過不去今日,塵緣已盡,正是時候。」
隨即便見他抬手,空掌置於魏懷章身體上方。傅緣悲和魏懷章盡皆感受到一股暖風,隨即魏懷章便感覺體內揚起一股暖流,跟著便覺身體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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