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頁
青松追著紙蝶,離開無妄宗,一路往合歡宗而去。
快到合歡宗時,他在自己身上落在一道金剛界,隱去身形,跟著紙蝶進了無妄宗。
紙蝶最終在合歡宗後山一處石刻前停下,石刻上上書二字,後福。
見到後福二字,青松即刻反應過來,他在仙史典籍中看過,合歡宗最強的道心,是不渝道心,身心所系只在一人,可合歡宗史上,只出過一對不渝道心。
不渝道心,若失所愛便不能活,所以那兩位不渝道心的愛侶,便給對方留下了後福石刻,其中有一陣法,可對治不渝道心反噬。
青梧在里面?那他莫非……是不渝道心?
數萬年沒見過的不渝道心,青松著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揣測,他即刻進了石刻。
石刻中的幻象美輪美奐,月下花雨,精緻絕美。
可青松哪裡顧得上賞景,幾乎是一進石刻,他便看見了躺在地上青梧,一身素白的曲領長袍鋪落在地,不知生死。
「青梧!」
青松忙以神境抵達青梧身邊,俯身去扶,看清青梧的那一瞬,青松身子一顫。
只見他全身泛白,幾乎不見一絲血色,他頭髮散著,白玉簪冠碎為齏粉,法衣亦被撕裂成條。
青松忙將青梧扶起,看到不遠處樹下有一張貴妃榻,忙將他背到了貴妃榻上。
青松即刻抬手,動用靈氣,以修復之術覆蓋青梧全身。
不知過了多久,青梧方才緩緩睜眼,整個人已是虛弱不堪,他許久才看清來人是誰,開口喚道:「師兄?」
青松點頭:「是我。你這是怎麼了?莫非你當真是不渝道心?」
青梧聽他這般問,便知他已是知曉,便點頭,隨後硬撐起身,靠著貴妃榻的椅背坐好,撐住身子。
青梧語氣羸弱,但還是問道:「流言一事,現下如何?」
青松聞言,只好告知實情:「流言既出,仙界難安,各宗掌門來信問詢。我拖了些時日,可流言愈演愈烈。三日前,各宗掌門同來無妄宗,我……只能告知實情。」
青梧抬眼看向青松,問道:「結果如何?」
青松垂眸,躲開他的目光,回道:「我沒能說服他們替你遮掩,三日前,我已昭告天下,將你逐出無妄宗。」
青梧聞言,身子一震,隨即他便也坦然,只道:「也好。」
青松忙道:「只是不在仙門正道罷了,合歡宗,人間,你能去的地方還有很多。你顧好自己,你先告訴我,你怎麼會弄成這樣?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青梧只道:「不渝道心反噬。」
這幾日,他又被反噬過兩次,兩次皆是夢中,夢到那日灼凰在他房中的情形,夢到她說過的那些話,以及她當時的神色。
果真是不渝道心反噬,青松眉宇間隱有擔憂,問道:「可是若失所愛,修為必會退轉的不渝道心?」
青梧點頭:「是。」
青松問道:「你不渝道心所系之人,可是灼凰?」
青梧再復點頭:「是。」
青松聞言大嘆,痛惜扼腕,道:「你糊塗,她是你的徒弟,你怎能?」
青梧抿唇,不語。
青松腦海中復又浮現三百多年前的情形,他說寧願元神盡滅而亡,亦不願傷所愛之人半分。他當時以為,他口中的所愛之人,是指他所有的親朋好友。
如今看來,所愛之人,便是所愛之人,是灼凰。原來他那時便已予她一片汪。洋情意,若是不念著回人間救人,想來他根本不會選無情道。
既成事實,甚至已育有子嗣,青松還能如何,只得先關心他的情況,接著問道:「不渝道心似是無法同旁人雙修,可如今灼凰無情道心境界愈發高,你不可能再得到她,第二個四九日後,你的修為是不是會退轉?」
青梧頷首。
青松痛惜不已,便是連眼眶都有些泛紅,對青梧道:「天長日久下去,你豈能有命在?」
轉修合歡便轉修合歡,怎能還是不渝道心?
念及自己這些時日,為了穩住修為,對她做下的那些事,青梧神色間全然是對己身的蔑視,對他道:「我本就虧欠她,虧欠太多。如今她前程光明燦爛,如我所願,我一死何足惜?」
青松看著眼前臉上毫無血色的青梧,嘆息不已,即便他哀痛於青梧眼可見的結局,可他卻也清晰認識到,這才是他認識的青梧。
未修無情道前,他情深義重,為不傷愛重之人,膽敢動用移情。轉修合歡道後,依舊一腔赤誠情深,締結一顆不渝道心。
這一刻,他痛惜青梧眼可見的結局,卻不再痛惜他轉修合歡。
即便仙界中人不恥媚修,可在他看來,沒有比不渝道心更純粹熾熱的心。
試問世間口中言愛的男男女女,可有半個人,敢如不渝道心一樣,不計任何所得地敞開心扉,去給予對方全部的愛嗎?
敢像不渝道心一般,全然不顧己身,甚至不顧性命,只願所愛之人好嗎?
沒有,世人之愛,再愛,亦有私心。沒人敢毫無保留地去愛一個人,包括父母親情,摯友親朋,夫妻眷屬。
但不渝道心卻做得到,縱然他們渴求所愛,卻永遠不會為愛禁錮對方,毫無私心。就像現在的青梧,寧可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也根本不曾踏入紫光峰半步。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