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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芳洲笑出了聲。
城門打開了。
鉞星慢吞吞地走進來,見到曲芳洲,喃喃一聲:「好痛……」
就歪了下去。
曲芳洲接個正著,嗅見濃重的血腥味兒, 忙抱起她往房間裡去, 吩咐人去叫醫者,又讓人通知了昭昧。
昭昧比醫者來得早, 是跑著來的,衝進門檻問:「她怎麼樣?」
曲芳洲剛給鉞星查看過外傷, 說:「傷口很多,應該是受了圍攻,因為失血過多才昏倒的。」
證據擺在眼前,疑惑迎刃而解。
曲芳洲釋然一笑,低聲:「大概就是她了。」
昭昧走近,坐到鉞星的床邊,見鉞星一張臉疼得皺在一起,像個吃到酸棗的孩子——她吃過酸棗嗎?昭昧不著邊際地想。
醫者很快趕來,為鉞星診斷後,直截了當道:「傷不致命。」
這話立竿見影地緩解了房間中的氛圍,醫者又詳細說了情況,開出藥方,交給隸臣去煎。
鉞星醒來的時候,曲芳洲已經去做戰後清點,房間裡只有昭昧。
她眼睛還沒有睜開,先喊了一聲「渴」,接著便有水遞到她嘴邊,她喝了幾口。眼睛還沒睜開,又說「餓」,很快便有肉餅的味道飄來,馬上來到嘴邊,又停住了,然後,飄遠了。
鉞星著急,下巴一抬,嗷嗚一口咬住了肉餅,又睜開了眼。
和昭昧面面相覷。
昭昧鬆開手。
鉞星立刻叼走肉餅,兩隻手捧著咬了一大口、又咬了一大口,再咬的時候就吃得乾乾淨淨,還舔了舔流油的手指頭。
又眨著眼睛看昭昧,有點討好地笑。
昭昧道:「沒有了,醫者說你飢一頓飽一頓的,一次不能吃太多。」
鉞星眼神黯下去了,老老實實地躺好。
藥煎好了,苦味沖鼻,昭昧遞到她眼前,她扭過頭去,再遞,鉞星拉起被子擋住半張臉。昭昧扒掉被子摁住她,把藥送進了她的嘴巴。鉞星張牙舞爪想要反抗,可傷勢嚴重反抗無效,昭昧也折騰得不耐煩了,又撕了半塊肉餅遞過去,卓有成效。
鉞星又一口一口吃起來。
昭昧問:「你怎麼找到這兒的?怎麼這時候才找過來?」
距離她們分開,已經過去了幾個月。
鉞星說話不太靈光,好半晌,昭昧才從她口中拼湊出整個經過。
鉞星去攔那些青州兵,殺了好些人,但實在攔不住了,又疼得厲害,就跑掉了。那些人目標不是她,也沒有窮追不捨,可她自己迷了路,不知道走到了哪裡,也不知道該去哪裡,就那麼漫無目的地遊蕩,好像又變成了乞丐,見到吃的就去偷去搶,這麼渾渾噩噩地過了好些日子,突然從街頭巷尾聽說了趙孟清進攻宣城的消息。
趙孟清的名字她是知道的,趙孟清要打公主她也是知道的,所以,找到了趙孟清,就找到了公主。
帶著這樸素的判斷,鉞星一路問一路走,期間不知道走了多少冤枉路,好不容易趕到了宣城,發現大門緊閉,還有士兵把手,倒是趙孟清的營寨,看起來很容易溜進去。
她就那麼溜進去了,想著哪裡地方最好、哪裡就是趙孟清,一路溜進了青州兵的主帳,給了趙孟清一刀。
可惜趙孟清畢竟是員猛將,那致命一刀剛剛出手,再快,也被他躲過三分。
而鉞星再沒有補刀的機會了。主帳遇襲,所有人都向此處湧來,她覺得自己狀態不算最佳,可惜之後還是選擇逃跑,而那些士兵更看重趙孟清的安危,尤其聽到趙孟清昏迷,頓時亂成一團,讓她跑了出來。
後面的事情就是昭昧知道的了。趙孟清重傷,青州兵無心再戰,立刻撤退。
昭昧笑起來:「鉞星,謝謝你。」
鉞星怔怔地看著她的笑臉,又扭過臉去。
昭昧走出房間,又找到曲芳洲,將事情經過複述一遍,道:「我有一個想法。」
曲芳洲會意:「這是個大好機會。」
奪回西城的大好機會。
主帥重傷給青州兵帶來了巨大影響,指揮權旁落,營中多位將領難免產生衝突,導致這一仗打得亂七八糟,被昭昧等人排名追逐在後,狼狽逃竄,又扔下了辛苦打來的西城,夾著尾巴回到并州。
而并州已經得到消息,派兵前來迎接,將陣列壓在兩州邊界,堵上了昭昧西進之路。昭昧尚有東部的越州不在掌控,勢力未盛,亦不到與趙孟清全面開戰的時候。
雙方遂劃州而至,至少趙孟清在傷愈之前,再不能踏入交州半步。
得勝歸來,兵馬再次入駐西城,戰士們為失而復得而歡喜,昭昧則立刻叫來曲芳洲,說出了最掛念的事。
「這裡?」曲芳洲看著地圖上圈出的位置。
「是。」昭昧道:「安排人手,隨我去查。」
曲芳洲道:「我去吧,您就不要去——」
「怎麼?」昭昧打斷她:「怕我不敢嗎?」
曲芳洲改口道:「好。」
昭昧帶著人馬來到那片懸崖下。還沒有走近時,就已經躊躇不敢向前。
曲芳洲說得沒錯,她的確怕。可是,恐懼沒有任何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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