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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侍衛目露凶光。
崔玄師躬下身去拾起面具,扣在臉上,聲音平靜:「未免唐突公主,這面具崔某還是戴上。」
他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那樣,仍要前進。
昭昧攔在他身前,回身道:「不懂崔相為何而來。」
或許因為面具遮擋,崔玄師的目光穿越那兩個孔洞,顯得更加幽邃:「公主理當明白。」
昭昧冷笑:「我以為我已經拒絕過一次了。崔相莫不是有什麼癖好,專程趕來就為親耳聽我再說一遍?」
崔玄師道:「公主的回答我已經知曉,但我有另一個提議。」
「什麼提議?」昭昧微笑:「請李璋來我邢州?」
崔玄師目光輕掠:「請借一步說話。」
昭昧蹙眉打量,倏爾一笑:「好。」
崔家侍衛似有擔憂,但未能阻攔,兩人步入同一房間,連李素節不安的眼神也阻隔在外。
崔玄師將房門關閉,轉身便語出驚人:「公主想要稱帝,是也不是?」
這樣一語道破,出乎昭昧意料。她抹掉驚訝,斬釘截鐵道:「是!」
崔玄師道:「這並非明智之舉。」
昭昧道:「總比懵懂孩童來得可靠。」
崔玄師道:「他是太子。」
昭昧當仁不讓:「我是公主。」
崔玄師道:「公主如何能與太子相比。」
昭昧道:「的確不能!公主身邊哪有崔相這般賢良,挾幼童太子而擁兵自重?」
崔玄師道:「擁立太子,眾望所歸。」
昭昧嘲道:「歸於崔相,自可以藉此左右朝綱。」
崔玄師道:「公主頗有偏見,崔某不過一心為大周圖謀。」
昭昧反唇相譏:「大周已經亡了。」
崔玄師反問:「公主自認為大周公主?」
昭昧反問:「我若為大周公主,崔相何不棄彼幼童而奔我?」
崔玄師道:「公主勢單力薄。」
昭昧道:「太子年少體弱。」
崔玄師道:「太子生來尊貴——」
「尊貴個屁!」
激烈的交鋒就此中斷。
崔玄師沉默片刻,道:「公主生有野心,崔某敬佩,然公主所走道路,實則荊棘叢生,縱使嘔心瀝血,亦未必如願。倘為大周圖謀,一途坎坷辛苦,一途坦蕩無阻,崔某舍難而取易,有何不妥?」
昭昧只覺在浪費時間,遂冷笑:「自無不妥。崔相大可以襄助李璋,但想勸我同行,就大可不必了。」
「公主。」崔玄師輕喚,聲音和緩而鄭重:「何不尋找坦途?」
昭昧道:「所謂坦途,便是倚靠太子崔相,來日做個和親的公主——」
「不是。」崔玄師忽然打斷。
昭昧凝目看他。
崔玄師道:「一母同胞,何必同室操戈。既然太子懵懂,而公主生就野心,何妨借之一用。」
昭昧面生狐疑:「崔相何意?」
崔玄師緩聲道:「攝政長公主。」
昭昧再三按捺,仍不禁失言:「什麼?」
崔玄師道:「如今太子年少,無力支撐朝政,公主既有野心實力,何妨做攝政長公主,雖無名分,卻也大權在握。」
昭昧已平復了心情,冷靜道:「他總會長大。」
崔玄師不以為意:「長大後,公主便是攝政大長公主。」
從攝政長公主,到攝政大長公主,崔玄師言語之輕易,令昭昧咋舌,冷語道:「崔相果真一心為大周圖謀。」
崔玄師眉目清冷,一派光風霽月:「女子登基,只會激化矛盾,令大周根基不穩,故崔某不能苟同。但公主攝政,古已有之,如此,你我齊心協力,則公主可成大業,崔某亦可復興周室。」
「可偏偏不是皇帝。」昭昧道。
崔玄師神情自若:「亦比皇帝輕易。」
昭昧攥緊了扶手。
崔玄師起身:「崔某所想已悉數告知公主,還請公主深思。」
昭昧沒有開口。
崔玄師自行離開,房門打開,很快又關上,李素節走進來,蹲在她膝邊,關切地問:「怎麼樣?」
昭昧搖了搖頭。
李素節覺得不對,坐到一旁:「他說了什麼?怎麼這個臉色?」
昭昧沉沉地說:「他請我去做攝政長公主。」
這一句話,概括了她們交流的所有。李素節頃刻間想通關竅,按住她的腿問:「你動搖了?」
昭昧抿唇不答,只說:「做了攝政長公主,不是更容易成為皇帝嗎?」
李素節問:「崔玄師答應你做皇帝?」
昭昧搖頭,將崔玄師的原話複述,說:「他不答應,可若我坐到了那個位置,還容得他答不答應嗎?」
李素節問:「他難道想不到這裡?」
昭昧擰著眉頭說:「可我做了攝政長公主,便能得到李璋的勢力。」
「那也要看他們同不同意。」李素節抓住她的肩膀:「阿昭,你想一想,崔玄師他只是口頭這樣說而已,一旦你真的到了潁州,進了他們的地盤,誰能保證他們不會翻臉?崔玄師難道願意有人和他爭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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