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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時候也和流水一樣的脾性了。」李素節笑了:「要我說,你分明是終於見了個與你年紀仿佛的朋友,就覺得人家好欺負。」
「她可算不上朋友。」昭昧理直氣壯地說,過了會兒,又嘆氣:說:「我只是……有點煩躁。」
李素節握住她的手,冰冰涼的,說:「不會有事的。」
這樣的話並沒有說服力。昭昧搖搖頭,抽出手,打開窗戶向外看去。
外面下雪了。
毛茸茸的雪花落在她的臉上,清冽的氣息隨之而來,衝散了黏膩的愁悶,風也吹得人清爽起來。
風。
風!
一陣寒意襲來。
昭昧立刻閃身躲避,比她更快一步的是饅頭,鉞星拋出的饅頭!
灰撲撲的饅頭砸向刀身,暄軟的饅頭碰到冷硬的刀身,刀身一偏。
昭昧已然避開,拔刀正要迎上,陡然一個堅硬的身體將她撞開,頃刻間,「鏗」的一聲,襲來的刀尖抵在鉞星橫住的刀鞘。自震鳴的刀鞘中,鉞星拔刀。
昭昧手中扔握著刀柄,卻沒了用武之地,也不沮喪,收刀後走到窗邊,向外看時,院中那兩個人影正廝殺得你來我往,風捲動雪花飛舞在她們身邊,驀地靜止,又驀地散開,向昭昧撲來。
昭昧眨了下眼睛。
只這瞬間的工夫,薄薄一層雪絨中,便插入一把顫動的刀。
「等等。」昭昧出聲。
鉞星表情也似手中刀一般堅硬,動作或收或放都悄無聲息。但她停下了刀。
昭昧走到她身邊,問突如其來的刺客,好像不曾在生死邊緣晃過:「誰派你來的?」
刺客看昭昧一眼,眼中似有明確的意味,卻又突然向前一撞,仿佛要克制住那股言明的衝動,便只能一死了之。
他躺倒在雪地里,血緩慢地蜿蜒。
李素節上前,將他全身摸遍,最終在他後頸處看到一個泛紅的烙疤,呈現出一個清晰的「青」字。
青州。趙孟清。
昭昧笑了一聲:「這把戲未免太拙劣了。」
「不管多麼拙劣,一旦成功,也就成了事實。」李素節起身,道:「他已經動手了。」
「是啊。」昭昧道。
目光一瞥,將要出口的話又斷了一半:「你又撿東西吃!」
人死了,鉞星收了刀,要把扔在地上的饅頭撿起來,可手指還沒有碰到,昭昧的聲音先到了。
她動作一頓。
「算了。隨便你。」昭昧說:「橫豎吃壞了肚子也是你痛。」
鉞星麻利地撿起饅頭,溜到一邊去了。
昭昧覺得有趣,想笑,出口卻是沉重,說:「不知道揚州那邊怎麼樣了。」
經過連日跋涉,曲準的大軍已經進入揚州,開往揚州城,只是大軍人多行緩,待到揚州城下,敵人早已做了充足的準備。
這日,曲准召集部下眾將領,河圖亦在其中。
他對河圖道:「淮北城之戰,你和你的士兵們展現出了不錯的實力,尤其善於靈活作戰。如今大軍笨重,需要一隊人馬為前路先鋒,你以為如何?」
河圖問:「需要我做什麼?」
曲准張開地圖,道:「揚州城前,有處兵寨,分布著小撥兵力,實則為揚州城的前哨,作為兵力緩衝。我要你帶兵突破這處前哨,駐守直到我帶領大軍前往會和,再一同攻打揚州城。」
河圖沒有立刻回答。一旁幕僚又說:「河圖娘子放心,按先前打探的情況,這處兵寨人馬一千出頭,況且,揚州城守城在急,斷不可能為這一千人馬放開城門,故而,此處兵寨孤立無援,正宜攻打。」
河圖看向曲二。曲二微微頷首。
「好。」河圖道:「未知刺史何時能夠會和?」
曲准開口:「由此至兵寨,尚有十日光景,再許你五日,大約半月後,可以會和。」
曲准說得客氣,事實上河圖無從選擇。她當日便帶領部下與大軍分離,前往兵寨。
先鋒開路是兵家慣用做法,但大家對曲准沒有好印象,心裡直犯嘀咕,總覺得這一安排不懷好意,便又有人安慰,說著說著,說到了她們約定的慶功酒。
「咱們來打個賭吧,這一趟回去,咱們是喝梅花釀呢,還是桃花釀?」
「怎麼可能是梅花釀,不說打仗了,光這一來一回就要這麼久,等我們回去,怕是春天都快結束了。」
「還是桃花釀可能些吧。」
「怎麼就是桃花釀了?時間差不多,為什麼就不能是杏花釀、梨花釀了?」
「嘿,你這是抬槓!」
話題不知不覺跑偏,眾人也把心頭的顧慮都拋到了腦後。河圖卻沒有這樣輕鬆。比起一知半解的士兵們,她心裡的事情更多,怎樣也沒辦法掉開注意力。
直到一隻信鴿飛到了她的手裡。
她輕輕抓住,像握住自己緊張顫動的心,那顆心便安定下來。
她放心地開向目的地。
果然,如曲准所言,這兵寨並不難攻克。事實上,作為兵力緩衝地帶,他們的作用便是為揚州城散播軍事信號,一旦開弓就不能回頭,和河圖交手時已經沒了戰意,死傷到一成時,就已經舉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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