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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站在那裡。成為她的鋒芒。
昭昧看著她們,初登高台時的緊張一掃而光。
她笑起來。
慶功大會結束後,返回的路上,昭昧的步伐輕飄飄的,嘴角仍舊壓不住笑。出了軍營,她忍不住轉過身來退著走,一邊退,一邊說:「我表現得還好吧?」
「嗯。」李素節說:「比想像中更好。」
昭昧轉回身,說:「稿子我背了很久,可還是忘了。」
李素節道:「現在這樣更自然。」
「我也覺得。」昭昧揚起下巴。
車駕自軍營往回走,過了會兒,回到她們的住處。
昭昧已經搬出了曲府,如今住的是新買的院落,由李素節提議命名為「日居」,取自「日居月諸,照臨下土」,意為光陰流轉而光明不歇。昭昧喜歡這名字,很快便換上牌匾,又修葺一番,由李家的隸臣們護院,整個院落便從內而外地成了昭昧和李素節的所屬。
浮金守在外面,昭昧和李素節走進房間。關門的瞬間,昭昧笑出聲來。
李素節問她為什麼笑,她理直氣壯地說:「因為開心啊。」
「就這麼開心嗎?」
「嗯。」昭昧說:「不只是因為她們,還因為你。和她們說話的時候,忽然就想起了你。」
「想起我什麼?」李素節倒了杯茶水遞過去。
昭昧喝了一口,容色沉靜下來,道:「想起當初你說,一定要我想出個章程來說服你,可後來我拿出那樣簡陋的計劃,你也輕而易舉地被說服了——分明不是我說服了你,是你說服了你自己。」
「是。」李素節坦承:「那時候,我只差一點點理由。」
「但還是很感謝你。」昭昧說:「不只是你答應了我,還有那一次你為了救河圖,和我說的話。」
她本來不看好她們,總覺得她們習慣忍受,或許反將這苦難視為功勳,沉迷其中。
是李素節堅持伸出援手,將她們從污淖中拉出,甚至,為了勸服她,給出那個她不能拒絕的理由。
——我可以救她們,但是,為什麼?
——你不是沒有根柢嗎?那就讓她們成為你的戰士。
現在,她們成為了她的戰士。但她們並不知曉,或許將永不知曉,是李素節成全了她們。
但昭昧知道。
她說得這樣認真,李素節有些不自在,說:「你我之間,何必言謝。」
昭昧盯著她,說:「素節姊姊,你臉紅了啊。」
李素節的臉更紅了,飛她一眼,嗔道:「說正事。」
昭昧不再玩笑,說:「我打算為她們開餉。」
李素節面色微沉:「錢是個大問題。」
昭昧說:「錢一直是個大問題。」
她們根本沒有生計來源,能夠支撐兩年,半因女兵自耕自織,半因曲準時常供奉。可從前士兵們基礎薄弱,自耕自織尚算勞作,可現在效用已經不大,她們需要更多時間鍛鍊,無形中又增添一筆負擔。
她得想辦法養兵。
昭昧因為和士兵的新關係而產生新的煩惱,旁人卻不知曉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昭昧前往軍營是明眼人都知道的,為此,曲准還分出人手去盯梢。可盯梢的士兵回來後,卻說不出什麼,只解釋道:「她們的士兵人少,互相還認識,不太好混進去。」
曲准瞧不出情緒,旁邊幕僚只好開口:「沒混進去,也該看到、聽到些什麼吧?」
士兵忙道:「裡面應該是在開會,所有人都在校場,公主和她們說了些什麼,好幾十個人走到前面去領了什麼東西,不知道公主又說了什麼,過了一陣子,她們又全部回到隊伍裡面。再之後,人就散了。」
幕僚皺起眉毛,說:「我聽說,公主和她們有個脫籍的約定,這次想必是為了這件事。這麼一來,那些走到前面的,大概是能夠脫籍的了。但是,她們又走回去了……之後呢,軍營里有什麼人徹夜不歸嗎?」
士兵搖頭:「之後她們就開始訓練了,一日也沒見有人出來。」
幕僚不解:「那這人到底是走了還是沒走?」
曲准始終不發一言,手指輕扣扶手,不知道想些什麼。
「郎君。」幕僚道:「公主此行目的有待查清。但女兵的實力已經表現得很清楚,陸凌空的練兵之法確實有效,或許,我們該正式應用到軍隊當中。」
「你覺得……」曲准沉思著,問他:「只是練兵之法的緣故嗎?」
幕僚似懂非懂:「您的意思是?」
曲准沒吱聲。
幕僚恍然:「您是打算把女兵……」
曲准道:「去,和那個叫……」
「河圖。」幕僚說。
「河圖。和她談談,把女兵全部併入邢州兵。」曲准果決道:「一應編制按邢州兵配備,由河圖擔任仟長。佰長、什長、伍長之類,都交給她來提名。」
幕僚道:「郎君,這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畢竟只是一場戰鬥,還看不出什麼,即便贏了,也可能是運氣使然。是不是再等一等?」
曲准笑了:「你以為我為的是什麼?」
不需要幕僚回答,那點笑意轉瞬不見,曲准冷然道:「不管她們是真有本事,還是假有本事,都決不能再留在公主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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