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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慶功宴也接近尾聲,有仍舊清醒的,負責將醉鬼睡蟲們搬回營帳。明日她們擁有假期,可以睡到太陽高高升起,但河圖例外。
她早早醒來,開始工作。回兵時,最重要的一項工作便是統計戰果,雖然士兵們意在拖延而非斬殺,但最終匯總出的結果,依然使幾十個名字挨挨擠擠地排上名單。
河圖帶著名單來見昭昧。
名喚浮金的李家隸臣前去通報,不一會兒,請她入見。
她走進去時才發現,曲二也在。彼此招呼了,她把名單交過去,昭昧接過看了一會兒,說:「人還挺多的。」
「嗯。」河圖說:「殺敵三人以上者八人,殺敵一至三人者五十八人。」
「明日召集士兵。我會兌現承諾。」昭昧說。
「是。」昨晚和宏璧交流的話語響在耳畔,河圖發現自己沒有想像中那樣高興。
昭昧將名冊遞給李素節,說:「你來得正好。先前你帶兵的時候不是遇到了意外嗎?曲二正要說起這件事。」
河圖瞬間抽離思緒,問:「結果怎麼樣?」
「我仔細調查了那名伍長,但是,」曲二頓了頓,說:「沒有發現問題。」
第72章
「但願他們別發現什麼問題。」房間中, 曲大眉頭緊鎖,來來回回踱步。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完全超出他的預期。
曲二和昭昧關係密切,令他感到十足的威脅, 為此,他不惜動用母親安插在邢州兵中的細作,希望以女兵為結點, 居中挑撥離間。
昭昧對女兵的看重有目共睹,女兵若因曲二出現問題, 兩人必生嫌隙,而女兵劃歸曲二名下,更為他提供絕佳時機。只要女兵觸犯軍法,必將由曲二執行。
曲二若是執行,女兵實力大打折扣,河圖身為首罪也難逃一劫。但以曲二與河圖的關係, 他或許手下留情, 那麼曲二在軍中威望也必然受損。
無論怎樣, 只要罪名成立,總歸是由他受益——曲大是這麼想的。
但現實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女兵們的確觸犯了軍法,延誤戰機,導致更多傷亡。曲二也果然不忍降罪,硬是頂住張仟長乃至眾多士兵的壓力,孤注一擲給了女兵機會。
女兵若是就此敗了, 那也就罷了, 曲二只會輸得更難看。
可是,她們勝了!她們非但將功折罪, 更是贏得漂亮!
曲二哪裡威望受損?他反倒聲名更盛,一路升到了校尉!
而他至今仍是白身!
想到這里, 曲大又有些控制不住情緒。一手好棋走到他今天這一步,繼續穩住實在不容易。
旁邊的娘子嘆息一聲,說:「你能不能停下來?轉得我頭暈。」
曲大一屁股坐下,眉頭擰得像遇到不解之謎:「她們居然贏了?」
「事實如此,沒什麼好說的。」娘子緩慢道:「我以為你改了性子,能穩重些,還叮囑你千萬不要衝動,沒想到,你還是這般。」
曲大說:「這事兒若是成了,您就不是這番話了。」
「可你沒成。」娘子淡淡地說:「還暴露了我的人。」
曲大坐不住,又站起來,說:「我已經派人去收尾了,她們不會發現。」
「最好如此。」娘子說:「但願你吸取教訓,考慮周全了再動手。」
「我考慮得如何不周全?」曲大說:「明明是兩難之局,誰知道就被她們破了。不光是我,天底下的人都想不到,就是父親,恐怕也驚訝得很。」
娘子不否認,只說:「女子作戰,本來也不是第一次。」
「話是這麼說,但她們,包括那個公主,當真……邪門兒。」曲大說:「您知道嗎?公主今天還去軍營,不知道要做什麼。」
說著,嘲諷道:「總不能也搞個慶功大會吧。」
曲大隨口一說,卻猜得八九不離十。慶功宴是已經結束了,但是慶功大會還沒有召開。這一日,所有士兵們聚集在偌大的校場上,隊列整齊地看向前方。
正前方高台上,河圖全身披掛在一側等候,所有人的目光跟隨她的視線看去,見到營門處一行人走來。為首的正是昭昧,緊隨其後的是李素節,接著是隸臣浮金托著兩個木匣。
士兵們已經猜到,今日的慶功大會必然與那個約定有關,理不出心裡究竟是什麼滋味,但各個目光緊盯著高台中央。
昭昧站在那裡。
她和李素節對了眼神,又目光向前,第一次迎向這麼多人的視線。
她暗暗吸了口氣,平平地說出第一句話:「戰士們。」
這一聲後,全場靜默而沉寂。
「戰士們。」她重複著這個稱呼。
「兩年前,你們分散各地,或許互不相識,或許互為仇讎。兩年後,你們聚集在這里。一起流過血,一起殺過人,你們曾在戰場上不離不棄,最終齊心協力,跨越生死的距離,再度站到這里。」
「你們不僅戰勝了敵人,更戰勝了曾經那個怯懦的自己。」
漸漸的,她忘記那幾百個人,只說想說的話:「我曾經許下承諾,將以三條敵人的性命,來交換你們的簿籍。現在,戰鬥結束了,於你們中有些人而言,那個可能,就擺在你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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