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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昧不滿:「你威脅我?」
「非也。」曲准輕笑:「真正威脅公主的,該是趙孟清才對。」
昭昧皺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曲准換了個更舒適的坐姿,說:「天下能與趙孟清抗衡的勢力不多,准正居其一。公主與准合作,自然也就不懼趙孟清的威脅。」
昭昧冷哼一聲:「怕是你想要用我來威脅趙孟清吧。」
「不敢欺瞞公主。正是如此。」曲准坦誠道:「趙孟清不願受皇族遺脈掣肘,一旦發現公主蹤跡,必然想方設法剷除,而准正希望有皇族遺脈牽制他,自然會竭盡全力保護公主。」
「所以呢。」昭昧順著他的口風問下去:「聽起來我該接受你的安排。」
「所以……」曲准道:「准雖然願意竭盡所能供奉公主,只是准再托大,也不得不承認,天下勢力並非只我一人,但凡想到有朝一日,准嘔心瀝血庇護公主,卻可能為她人做了嫁衣,行動時難免會留有餘地,只怕對公主也有不利。」
昭昧問:「所以呢?」
「所以,」曲准讓渡主動權,順著她的言語說下去:「准需要與公主締結盟約。」
昭昧語氣隱隱含怒:「所以呢!」
「所以,」曲准微微低頭,態度恭順,道:「還請公主下嫁。」
第46章
「放肆!」昭昧霍然起身, 一揚手,巴掌落下!
曲准不躲不閃,受了這一掌。聲音響亮, 曲準的目光卻沒有半分偏移。
昭昧不禁再度抬手。
這次,曲准攥住她的手腕,雲淡風輕道:「公主息怒。」
昭昧掙出手來, 橫眉豎目:「曲刺史可真是好大的膽子!」
「公主該知曉,這於你也沒有害處。」曲准微微一笑:「能與趙孟清作對的或許不止我一人, 可公主既然來到邢州,總不能再往別處去,而在這邢州,無人能與我曲准相提並論,便是李家……也不能。」
「呸!」昭昧啐道:「沒有害處?似你這般有妻有子的老匹夫,哪裡配得上我?」
「原來, 比起利益, 公主更在意未來夫郎的模樣嗎?」曲准意料之中的恍然, 道:「也是,如公主這般年紀,正是滿懷期待的時候。是大郎,還是二郎?」
昭昧沒好氣道:「哪個都比你好。」
曲准笑了,胸有成竹地笑:「公主怕是不知,邢州軍權在我手中, 無論是大郎, 還是二郎,離了我, 什麼也不是。」
這是再老實不過的真話。縱使是曲準的兒子,一旦遭他捨棄, 就一文不值。
昭昧緊盯著他,胸口起伏,卻不再言語。
曲准抖抖魚竿,空蕩蕩的魚鉤浮出水面。他收起釣具,拎起空無一物的魚簍,起身向昭昧欠身,抬眼時好一派大度從容:「公主不妨再細想想。」
昭昧看著他瀟灑離去,浮在面上的情緒慢慢收斂,露出更深刻的厭惡來。
她轉身走上另一個方向,初時只是走,不知不覺跑起來,跑進庭院,衝到李素節的房間。
李素節不在,她問隸臣,又來到書房,撞開門,看到李素節正伏案書寫。
李素節驚詫:「怎麼了?」
「你早就知道了是嗎?」昭昧劈頭蓋臉地問。
「知道什麼?」李素節微微皺眉:「你不是去見曲准了嗎,他說了——」
聲音頓止。
李素節端詳著昭昧的表情,露出明悟的神色。
「你知道了是嗎?」昭昧又問。
「是。」李素節點頭。
昭昧質問:「為什麼每次都不說?」
李素節垂眸,仿佛自言自語:「有的事情,倘若不說,就好像有無數種可能,可一旦說出來,就仿佛敲定了一般,不管怎麼做,都似乎只有那一條路可走了——可我不願你走那條路。」
「是,我不會走那條路。可曲准他,」昭昧難以置信地問:「他怎麼敢說出來?他怎麼敢那麼理所當然地要求我!」
李素節嘆息一聲:「你讀過那麼多史書,不是知道,歷來公主們最大的用處在哪裡嗎?」
昭昧立刻反駁:「那是她們。」
「她們是公主,你也是。」李素節平靜地說:「本朝也從來不乏先例。」
「可我……」昭昧試圖反駁,終於自亂麻中抓出一條思路:「可是我有刀,我能保護自己。我能夠做更多的事情,比和親更重要!」
李素節無情地說:「死去的任家娘主,貴為公主,同樣能夠上馬捉刀,可最後也不過是嫁入將門。從那之後,再沒有人提起她的輝煌戰績,人們記得她生育七女五男,個個成才,也記得她年老色衰之時,任家郎君仍不離不棄,敬愛有加。如此婚姻美滿,傳為佳話。」
昭昧張了張嘴,斷然道:「不,我和她們不同!」
李素節反問:「哪裡不同?」
昭昧說:「她願意,我不願意!」
李素節問:「若她也不願意呢?」
昭昧道:「她不願意,可她什麼也沒有做。但我會做!」
李素節又說:「我們身在邢州,受曲准轄制,一旦你身份暴露,想殺你的人數不勝數。只要一個意外,你就可以死在他人之手,而曲准只需要自責防守不利,再藉此大義,為你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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