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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著黑子哲也,我就不禁想起自己的過往——
如果那時我能用事實說服夏油,如果那時五條老師也來得及紓解他內心的憤懣不平,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而且,這只是籃球上的分歧……
我忍不住有些心軟了,就先聽聽,聽聽又不會吃虧!
,「黑子君,你說的,應該不僅僅指的是今天的比賽吧?」
然後,像是被抓住了機會一般。
剛剛還看似鬱結於心難以釋懷的黑子哲也,馬上認真地看著我:「是的,五十嵐同學,可能有些冒昧了,但我覺得,他們,包括赤司君……他們的籃球都是不正確的。」
「帝光的時候,青峰君是最先迎來成長的。勝利對他而言再簡單不過,不過是進球、得分、再進球。」
「這已經不再是比賽,不過是場遊戲。青峰君那時就說過——能打敗自己的只有自己。」
我能感覺到,黑子哲也應該和青峰大輝關係不錯,或者說曾經關係不錯。
這句話聽起來,就像是青峰大輝拋棄了所有同伴,對籃球失去了興趣一般。
我恍惚中覺得,黑子哲也,難道是想曾經的同伴,找回打籃球的樂趣?而,不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勝利。
「五十嵐同學,你能明白嗎?籃球,是需要團隊的。」
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雙眼無比堅定,閃亮亮地散發著一種難以忽視的光芒。
好半天,我才開口:「能看出來,你很喜歡籃球呢。」
這樣的光彩,我在曾經的夏油傑身上也目睹過。
但從什麼時候開始,光漸漸如星辰般變得暗淡,他的理想也就此轉彎,再也無法回歸原本的道路。
剛剛黑子哲也說,征十郎也是一樣的,只求勝利,不論過程。我其實沒怎麼見過征十郎的訓練和比賽,也僅僅倉促地觀看過在洛山舉辦的那第一場比賽。
因為實力懸殊過大,我其實能感覺到,比起把對方當成對手,更像是遊戲裡的過場NPC一般,僅僅是能提供練級經驗的小怪罷了。
畢竟,他們的實力是無可置疑的碾壓。
那麼,黑子哲也想表達的,又是什麼?
籃球……不是一個人的遊戲……?
僅僅為了勝利的比賽,確實又有什麼值得喜悅的,一切行動和機器又有什麼差別?
征十郎,如果打籃球並不是那麼快樂,為什麼在已經身兼數職的時候,還要堅持籃球隊那麼嚴苛的訓練呢?
我感覺我似乎抓到了一些什麼,但很顯然,這些疑惑,並不能通過黑子哲也這邊得到解答。
跟著他的視線再次落到賽場上,黃瀨涼太和青峰大輝正在對峙。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但黃瀨涼太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一次又一次的直面而上。
何等的怪物……
這樣的執著,僅僅是從旁觀者的角度,都不禁為他感到敬佩,如若是被糾纏著的對方,想必已經戰意高居不下,毫無保留的全部輸出了吧?
「嗶——」
哨聲響起,又一次宣告,「桐皇5號,第四次犯規。」
「黑子君,這麼看,他們對籃球還是很全力以赴的吧。你剛剛說的……勝利,我其實有一點沒懂,只要是比賽,就必然有勝負吧。那,應該沒有人是奔著輸來的吧?」
這麼想著,曾經赤司征十郎跟我說過的話,竟然如此流暢地就轉述給了黑子哲也。
黑子哲也看著我,似乎是透過我看向了某個存在似的,看起來有些愣神。
我抬手在他眼前揮揮,他才怔怔地開口:「抱歉……但是,五十嵐同學,剛剛的話,應該是赤司君說的吧?」
「誒?」黑子哲也的敏銳令我多少有些詫異,「是的……」
黑子哲也輕嘆:「果然沒變啊,赤司君,沒錯,他就是這樣的人。」
「最開始打籃球的時候,大家看著的應該只是這顆球。我們追逐球,但也是在通過球與夥伴們溝通。可是逐漸的,球代表的歡愉被勝利的概念所蠶食。似乎只剩下勝者才有發言權,敗者只能被當作追逐勝利的棋子。」
我若有所思,妖刀似乎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你又懂什麼了?」
[就是黑子哲也的話啦。來我跟你解釋,他的意思就是——
原本費勁千辛萬苦才能得到的寶物,現在不用再努力就唾手可得,誰還去團隊合作啊,當然是一個人獨享啊!嘛,殺人劫貨都是有可能的哦!]
我:……
我不得不誇讚:「你真是個總結的鬼才,下次還是別總結了。」
這是怎麼把黑子哲也的少年鬱郁苦惱煩悶,改編成亟需舉報的法制節目的啊?
「五十嵐同學……」
我側過頭,靜靜地聆聽。
「對赤司君來說,現在勝負本身對他已經沒有過多意義了。但,只要是他參與的,勝者就必然只有他。」
黑子哲也眸光清澈,不偏不倚地看我。
我愣了愣,接下去:「勝利,是他的囊中之物。」
我聽明白黑子哲也的意思了,只要有勝負存在,赤司征十郎就必須是這個勝者。
此前我已經隱約體會到他對勝利的執著,但跟黑子哲也簡單聊過之後,這背後所代表的意味似乎更加明晰。
——為了得到勝利,他會剷除一切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