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姮妃摸了摸小公主的額發,卻道:
「誰稀罕他取的名字?」
屏退宮人的姮妃望向默然佇立在塌邊的靈胥。
「是你救了她,靈胥,你來取她的名字吧。」
終於以人形現身的蛇仙靈胥,果然生了一張與姮妃不同的臉,她的容貌更為英氣,不見半點女子的柔與媚,然骨骼清麗,眉如刀裁,其出塵絕俗的氣質遠無法用美與不美來衡量。
「……別著急謝我,我只能救你,不能救她。」
靈胥冷冷瞥了一眼她懷中皺巴巴的猴子,難以置信姮妃拼命生下來的就是這麼一個丑東西。
「什麼意思?」
「我用我的半顆心替換了你的心臟,才讓你能勉強活下來,但你中的毒卻仍然留在這個孩子身上,除非用我剩下的半顆心救她,否則,她活不過三歲。」
「……」
活不過三歲?
上清眾人面露訝色。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濯纓在被上清天宮接走之前,是怎麼活下來的?
濯纓沒有說話,但她看著姮妃慘白如月的臉色,心中已然有了幾分猜測。
一隻寬厚溫熱的手掌忽然覆住了她的手背。
少年目視前方,並未看她,只是無言地緊攥著她冰冷的指骨,仿佛要將他掌心熾熱的溫度一點一點地傳遞過來。
畫面再度急速變換。
靈胥並未一直停留於大雍皇宮中。
儘管她內心是很想殺掉人皇帝闕的,然而她嘗試過幾次後發現,仙妖都無法近他身前,就算想要買通凡人刺殺他,但他位高權重,那些亡命之徒還沒靠近就已經被大雍軍射成了篩子。
而且她剖心換給姮妃後,仙力也衰弱了許多。
靈胥只能暗中潛伏,等待時機。
從眾人的視角來看,靈胥看似一氣之下乾脆利落地離開了大雍皇宮,然而在姮妃不知道的時候,她又會口是心非地偷偷回來看她。
入宮後便不再看書的姮妃,讓人皇搜羅了許多與修行秘法有關的典籍,送到她的宮殿內。
姮妃晝夜不息的看,試圖從書內尋找些什麼。
靈胥知道她在找什麼,她一定是想將自己如今這顆心換給她的女兒。
但靈胥不覺得她一個凡女能做到這種事,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姮妃宮中的書越累越多,多得她無暇看顧自己剛出生的女兒,人皇頗有怨言,但他也拿姮妃沒有辦法。
自從他娶皇后入宮後,姮妃再也沒有讓他留宿在她的宮中。
有次人皇忍無可忍,難得對她大聲喊:
「你是孤的妃子,住在孤的皇宮,竟敢趕孤走?天下何曾有這樣的道理!」
姮妃淡淡瞥他,那一眼與濯纓冷眼睨人時的神態足有九分像。
「別人用過的東西,我嫌髒。」
「你放肆!別以為孤寵愛你你就能無法無天!」
「差點死過一次的人,沒什麼可怕的,我不過是你的掌中玩物,你要殺我,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姮妃漠然翻過一頁書,這話戳到了人皇的心虛之處,他的氣焰頓時消失了七八分。
暗處旁觀的靈胥見這兩人吵架,唇角冷冷彎起。
姮妃又道:「要是不殺,記得再送些書來,之前送的都看完了。」
人皇臉色又青又紅,重話就在嘴邊,但最後也只是氣沖沖地拂袖離去。
隔日,宮中寺人便又拉來了一車新書。
春夏秋冬倏忽而過,她就這樣看了一年兩年,有幾次靈胥來時,見她宮中無人,才知她被叫去皇后宮中罰規矩。
「……你之所以會中毒,與她也有關係吧。」靈胥眯著眼問她,「要我幫你嗎?」
姮妃笑了笑。
這一笑,仿佛又回到還在望仙村時的模樣,人皇想盡一切辦法都不能再見她如此笑容,但卻輕而易舉地展現在了靈胥的面前。
「不用了,我沒有那個心情。」
「她可是差點害死你!」靈胥瞥了眼門外牙牙學語的小女孩,「而且,即將害死你的孩子,你就這麼任由她欺負?就不想讓她付出代價?」
姮妃眼神忽而落寞幾分。
「如果跟她斗,就能讓我的女兒健康起來,我一定會跟她斗。」
靈胥忍無可忍:「女兒女兒女兒,滿口都是你女兒,你就沒有自己的脾氣嗎?」
「靈胥。」
姮妃放下書,眸光比春光更澄澈。
「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我並不是不恨,我只是不恨皇后。」
靈胥嗤笑:「她是把你和你女兒害成這樣的始作俑者,你居然說你不恨——」
「她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那個真正的始作俑者,我一直知道是誰。」
靈胥無聲地望著她。
那個人偽裝成深情款款的模樣,隱藏在後宮的險惡爭鬥之後。
是他將兩個原本一輩子都不會有牽扯的女人關在了籠子裡,剪掉她們的羽翼,看她們困獸相鬥。
在外人眼裡,後宮只有一後一妃的他,是個足矣寫入史書的痴情君王,而姮妃,是恃寵而驕不知好歹的妖妃。
他才是姮妃真正憎恨的人。
就在濯纓出生的第二年,某個夜晚,靈胥突然感應到心臟異動。
待她匆忙趕去皇宮時,姮妃已經將靈胥給她的那一半心臟換給了自己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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