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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千萬別被他這幾句花言巧語蠱惑啊。
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蚩隨自被你收編之後,對你到底也算忠心耿耿,暗地裡替你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即便今日可能無法脫身,謝策玄帶他回上清天宮,也不一定就會立刻判他一死。」
濯纓很輕地彎了彎唇角,烏黑眼瞳里一片漠然。
「沉鄴,今日你能殺了替你做事的蚩隨,來日也能殺我,你難道以為我會因為這個而感動嗎?」
聽了這話,謝策玄高高懸起的心終於落地。
再一看沉鄴愈發陰沉的臉色,不錯,他的心情更好了。
「……為什麼?」
沉鄴上前走了一步,一貫沉靜溫和的面龐似裂開了一條無法癒合的裂痕。
「真的就只是因為我沒有爭取你嗎?你在上清天宮被人為難時,焉知我在荒海過的又是怎樣的日子——」
謝策玄挑眉打斷:「誒,話說清楚,我們上清天宮可沒人為難她。」
「還沒恭喜你。」
濯纓淡淡看著他目眥欲裂的模樣。
「你與昭粹成婚,也算是我的妹夫,到時你二人大婚,我即便不能親自前來,也定會奉上大禮,賀你成家立業,抱得美人。」
他過的什麼日子?
權柄在握,美人在懷,人間建起無數供奉荒海眾仙的宮觀,有人皇這麼個岳丈助力,他本就天賦異稟,現在更是躺著就能增長仙力。
這樣的日子,難不成還要她來憐惜同情?
沉鄴定定望著濯纓,蒼白的唇動了動:
「我真正想娶之人是誰,你全然不知嗎?」
濯纓沒說話,倒是懶懶靠牆而坐的謝策玄發出一聲不加遮掩的嗤笑。
「——算了吧,你這話騙騙小女孩還行,大家都是男人,就別在這兒裝大尾巴狼了。」
他身上赤袍染血,那張年輕而目中無人的臉上也布滿血痕,看上去傷重狼狽。
但黑亮的眸子卻仍不見半分收斂,滿是輕慢不屑之色。
「說是把真愛裝在心尖,到最後什麼好處也給不了人家,就上嘴皮碰下嘴皮,說是真心,可是,誰在乎你那點不值錢的真心?」
說完這話,謝策玄見濯纓從屋檐上飛身朝他而來,他看著她的目光有些凝重。
壓低了嗓音,他問:
「赤水濯纓,你方才說蚩隨……什麼不軌……他該不會真敢……」
濯纓偏頭沖他輕笑了笑。
「你猜?」
「……」
這種事也能開玩笑嗎!他剛才嚇了個半死好嗎!
濯纓很快調轉話題:
「沉鄴不會孤身涉險,我方才在高處他的人已經朝這邊趕來了,我們得馬上走。」
這一句是濯纓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的。
少女吐息溫熱,掃得謝策玄耳廓發熱,下意識挪遠了些。
待他聽清她的意思後,他定了定神,不以為然道:
「怕什麼?以你方才那兩箭的威力,我們完全還能再挑釁他幾句再走。」
「不好意思,」濯纓誠實地告訴他,「仙力暫時耗空了,而且蚩隨買的那把弓太重,我現在雙手連弓都拉不開。」
「……」
謝策玄一把抓住她手腕,咬著後槽牙起身道:
「那你敢這麼拽!快走!」
原本還打算拖延些時間的沉鄴見兩人突然轉身就跑,下意識地想要上前追趕。
然而剛邁出一步,方才一直克制的傷勢驟然爆發,激得他嘔出大口鮮血,身形踉蹌,摔倒在地。
「少君——!」
侍衛連忙扶住他,又道:
「得趕快回荒海,屬下立刻傳訊收隊……」
「不,繼續追。」
侍衛驚訝:「可是少君,濯纓公主到底是……」
「不是殺她,是謝策玄。」
沉鄴看著地上沒入泥土的鮮血,腦海中浮現的,全都是方才濯纓為護他而朝自己射來的一箭。
碎裂的骨頭在身體裡攪動,沉鄴俯跪在地,點漆般的眼眸醞釀著深淵下的殺意。
謝策玄。
此人,他必定除之。
-
兩人都是負傷狀態,濯纓手中那枚召喚金馬的金鈴碎裂,謝策玄傷得更重,也很難立刻就帶著她返回上清天宮。
合計了一下,兩人一致決定先在外修整一夜,等仙力恢復後再回。
因為擔心荒海的人有機率找上來,兩人並未住進人間城池裡的客棧,而是尋了個偏僻荒蕪的山澗附近,湊合著休息一夜。
「……荒海那邊有人傳話給我,說沉鄴調集了鱗甲衛的人在暗中尋我們。」
用竹竿撐起的架子上搭著謝策玄的外袍,隔著這道簡易的屏風,濯纓和謝策玄各自查看自己的傷勢。
謝策玄想了想:「是那個叫小柳兒的女統領給你傳的話?」
「嗯,」濯纓淡聲道,「如今你我也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如果你不想我倒戈沉鄴,小柳兒聽命於我這件事,你最好誰也不要透露。」
謝策玄聽了她這番威脅,忍不住嘖了一聲,沒好氣道:
「我是那種背後捅刀的小人嗎?這種事還用特意強調,你是不是瞧不起……」
「謝策玄,幫我解一下帶子。」
聽到這話的謝策玄腦子猝不及防地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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