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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很安靜。
許久才聽見他輕聲在問:「那她還疼嗎?」
武寒也不知道,但過去兩年了,許是不疼,便搖搖頭。
「她過得好嗎?有想我嗎?」
武寒不知道夫人究竟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眼前的人,只知道接下來的話,恐怕會驚起驚濤拍岸。
「前不久……母女平安。」武寒隱晦地說著。
立在白雪紅梅下的青年聽後,茫然地輕歪了一下頭,似是沒有理解這句話中的『母女平安』是什麼意思。
母女……平安?
哪來的孩子?
他低眸失神地看著掌中的紅梅汁。
冷白透淨的指間被洇著緋糜的紅,如同被紅墨潑染的般綺麗。
「他呢?」語氣飄得幾乎聽不見。
這次武寒語氣鬆了不少,不敢說夫人身邊,現如今還有旁的年輕男子大獻殷勤,只言簡意賅地認真道:「剛死沒多久。」
主子剛好可以前去一舉兩得。
不過沒關係,他也能愛屋及烏的,蘇忱霽嘴角輕往上抬,卻似僵住了般,如何用力都做不到。
他任由其面無表情地呢喃:「映娘不能厚此薄彼,晉中也還有孩子呢,她得要一般地疼愛。」
她不能偏心。
天邊的雪似乎下大了,天地都被霧靄籠罩其中,如霧失樓台,月迷津渡①,使人看不清楚。
……
清晨一大早,嫣兒便急匆匆的回來,將外面聽見的消息說給沈映魚聽。
昨夜李牧嶼與同衙門的人在外飲酒,興致高漲間竟在酒坊與晉中來的一位大人起了爭執,現如今被關押在牢獄中。
好端端的怎會惹上晉中來的大人?
事情發生得突然,沈映魚來不及多想,想起李牧嶼對自己這麼久以來的照顧,遣嫣兒去疏通一二想探視他。
但卻半分疏通不進去,似是觸碰上了什麼大人物,連關押的那間牢房被守得嚴嚴實實。
尋的人也都三緘其口地道,要過一段時間才能見。
可到底是過多久誰也不知道。
沈映魚心中莫名的不安,有種心悸狂亂的惶恐。
那感覺就像是風吹上陳舊破敗的風車,再大力些便能將骨架吹成殘骸,極度不安。
夜寒風露重,窗牖被風霜拍打得如同飢餓的惡鬼在猙獰地咆哮,雪花落在上面結成了晶瑩的霜花。
往日安靜的令月不知為何哭得厲害,扯著尖細的嗓子一直哭喚『阿娘』不停。
沈映魚看不見,但又遲遲等不到嫣兒過來,被令月哭得心都揪在一起。
她便起身摸棍子想起身,半晌尋不到就作罷,跌跌撞撞地起身去一旁的房間尋孩子。
沈映魚循著聲音的方向摸到了小牙床,伸手抱起床上的孩子,溫柔耐心地寬慰著。
「小令月乖,別哭了阿娘在這裡。」
小姑娘嗅到熟悉的氣味,果然變乖了,偶爾發出幾聲細微的哭聲,似是受到了什麼驚嚇。
沈映魚也來不及尋找木杌,便就這般跌坐在地上抱著孩子,唱著溫柔的童謠。
因為她看不見故而不知,原本應是黢黑的房間,此刻早已經是燈火通明。
而牙床的對面立著一位紅裳白領大氅的青年,額間帶著拇指大小的圓玉,紅色的線順著垂掛在頸邊,如同彰顯生命的血線。
風雪駐留在他的眉眼,神情清淡地落在她的身上,仿佛是神龕中不起波瀾的神佛。
是沈映魚,活生生的沈映魚。
蘇忱霽一眼不眨地鎖定在她的身上,心狂跳不止,克制地用平靜掩蓋眼底翻湧磅礴的瘋狂。
燭光搖曳、跳動,落在她的清麗柔和的眉眼上,不染塵垢,膩肌勝雪,每一寸都泛著如春江水般的溫柔。
沈映魚出來得急,此刻身上還穿著寬大雪白的寢衣,跌落在地上裙裾好似千瓣的木芙蓉,妖冶生花。
令月一向懂事聽話,鮮少有這般嘶吼哭喚的時候,沈映魚想或許是外面的風霜太大了。
將孩子寬慰好後,她輕輕地放回去,正要起身,忽聽見一絲似壓抑不住的沉重呼吸。
是屬於男子的粗糲。
嫣兒發不出這樣的呼吸,李牧嶼更不可能會在深夜悄然潛入。
危險感襲來,她下意識轉身去抱孩子,但手還未伸出去,倏然被冰涼的指尖緊緊攥住。
「啊——」
她被嚇得往後一跌,坐回了地上,顫巍巍抬起臉,睜著灰濛濛的眸企圖想要看是誰。
似乎隱約聞見了熟悉的暗香,但她此刻害怕得暫未辨別出來,究竟是在何處聞過。
「是、是誰,快放開我!府中還有旁人並非只有我一個。」沈映魚顫著嗓,手往後掙扎著,企圖用話將箍住她的賊人擊退。
巴掌大小的臉上盛滿了驚恐,無神的眼瞳闊張地顫著,脆弱得只手可折下。
蘇忱霽傾著腰,目光貪婪地掠過她的每一寸表情,如同神情冷漠,眼底卻在亢奮的狐狸,用尾巴圈著屬於自己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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