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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六十五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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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鳥游結奈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一場盛大的煙火。
那煙火盛開出葳蕤的花火,反覆燃落。
熱烈而宏大,點亮了半邊夜色。
下一瞬,她卻從高中墜落。
風像凌厲的刀刃割過臉頰。
內臟和呼吸被一度擠壓,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從夢中掙扎著醒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額角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浸透了冷汗,在夜風中涼的驚人。
「怎麼了?」
沉靜的嗓音從不遠處響起,帶著些許睡意。
床讓給了太宰治,唯一的摺疊床讓給了小鳥游結奈。
織田作躺在沙發上,手肘支起上身,看向明顯是經歷了夢魘的小鳥游結奈。
普通人在看到木倉傷患者後都會有應激反應。
這孩子也是嗎?
【還是第一次見宿主這麼恐懼呢~】
「……」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感受死亡。
失重和窒息的壓迫感太過強烈,以至於直到此刻她還心有餘悸。
更為嚴重的是……
「這是感知夢吧」
湯屋的部分,她反覆夢到了中原中也幼時的記憶。
夏油傑的部分,她夢到了百鬼夜行那一天被硝煙漫捲的天空。
那麼。
是否意味著這一次,她將在一場盛大的煙花下無限接近死亡。
就像if線里的首領宰一樣。
織田作沒有繼續問下去。
他知道經歷夢魘的人需要時間來將夢境和現實區分。
他安靜的等著。
意外的是,只等了大概三十秒,那個羸弱的小姑娘就搖了搖頭:「我沒事。」
她看向唯一的木床:「太宰發燒了。」
*
太宰治發燒了。
他的臉上泛出高熱的潮紅,眉頭難受的擰在一起,嘴唇乾裂著微微張開,像是喘不過氣。
向來柔軟蓬鬆的捲髮也被汗水打濕,沾在額頭。
極致的黑與白交映著。
彰顯出一種近乎昳麗的破碎感,讓人幾乎錯不開眼睛。
織田作打來了涼水,給太宰治敷額頭降溫。
小鳥游結奈擰乾毛巾,就聽到他在高熱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囈語。
「這樣不行,我去拿冰塊。」
織田作手背在抵住滾燙的額頭時忍不住皺了皺眉,說完,轉過去廚房。
而太宰治恰好在此刻睜開眼。
他的眼底是沒有一絲光亮的濃郁的、翻湧的黑。
像是阿鼻地獄中醒來的惡鬼。
他空洞的眼神定定看向織田作的方向:「織……」
織田作向前走的步伐一頓,下一刻就要轉身。
高熱會讓人的意識混沌。
此刻對於太宰治而言,織田作不過是個偶然救了他的好心路人。
沒有人會在最脆弱的時候說出路人的名字,又或者其他什麼的話語。
鞋跟在木地板扭轉。
下一秒,小鳥游結奈握住太宰治的手。
冰涼的指尖在觸碰滾燙掌心的片刻讓她不禁蹙了蹙眉,但她並沒有理會,而是說了一句。
「我在。」
翻湧著黑泥的鳶紫色眼睛定定地看向她,許久。
太宰治最終閉上眼,再度昏睡過去。
「大面積的傷口感染會導致發燒,保證持續降溫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織田作說著,看向病床上的太宰治。
他莫名有一種錯覺,那個眼神,像是之前就和他認識一樣。
「給您添麻煩了。」
小鳥游結奈抿著唇,秀致的眉毛蹙起,擔憂的看向太宰治。
「我來守著他就好,織田先生去休息吧。」
那一刻緊握的雙手,和那句「我在」。
果然是對那個小姑娘說的嗎?
織田作轉過身去。
*
太宰治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
黎明透過窗簾,在屋內映射出一種類似鉛灰色的光。
「醒了?」
他順著聲音看過去,織田作正靠在沙發上,見他看過來,又補充了一句,「你剛才發燒了。」
太宰治恍惚間以為自己是在4年前。
然而手腳沒有被捆綁、床單也沒有慘烈掙扎留下的血跡,這一切又在提醒他,面前的一切都是遊戲裡的場景。
太宰治笑起來:「這個時候應該說一句『給你添麻煩了』?」
織田作揉了揉太陽穴:「我剛起一會兒,之前都是小姑娘一直陪著你,後來撐不住才睡了,就在你床邊。」
太宰治側過頭。
年幼的緣結神就趴在他的床側沉沉睡去,手裡還攥著他的指尖。
「誒~我剛剛夢到自己在沼澤里下墜,果然是被人拽住了嗎?」
「啊,這孩子看起來先天不足,過於勞累可能會有後遺症。」
太宰治扭過頭:「我們在討論一件事嗎?」
織田作疑惑:「你難道不是說『她拉了你一把』嗎?」
真是的。
不管什麼時候,果然織田作就是這麼天然呢。
太宰治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身旁的少女睡得並不安穩。
額前的碎發滑落在眼前,讓她無意識的蹙起眉頭,纖長的眼睫因為難受而一顫一顫,似乎下一刻就要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