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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黑色倒也不準確。
因為他周身的衣料都被傷口處的血浸透,彈孔導致的血水泛著不祥的黑紅色。
使得他看起來像一個被打成篩子的破布人偶。
而他的身旁,則站著一個高挑的青年。
暗紅色的頭髮,沙色外套,深灰色襯衫。
看起來俊朗的臉上是一臉的面無表情、甚至頹廢。
他手裡拿著一張白色的床單。
正進行著「展開」的動作。
看上去像是殺人狂魔正打算用床單,將奮力逃脫的受害者兜頭擄走。
那麼一切都很明確了。
答案一:關門離開,表示自己走錯了。
答案二: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報警逃脫。
【看起來都像送人頭呢~】
新系統看熱鬧不嫌事大。
不過說的倒也沒有錯。
因為此刻小鳥游結奈面前站著的是織田作。
前丶傳說中殺手組織的一員,一個僅憑一人之力就將mimic全數殲滅的異能力者。
以及。
太宰治唯一的朋友。
上述的思索只在幾秒之間。
下一刻,她在織田作略顯驚訝的眼神中匆忙將門關起。
又在門鎖發出「噠」一聲脆響時,像是用光了全部的勇氣,有些脫力的後退半步,直到腳跟觸碰到木門,才一僵。
「太宰?為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她似乎此刻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恐懼,連嗓音都是顫抖的。
年紀很輕,看起來不過十多歲。
臉色蒼白、氣血不足,應該是有先天不良,甚至經常會貧血。
指甲中部有白色的橫紋,短期內曾經斷裂,但不擅長格鬥。
織田作在一瞬之間作出評估。
應該是個倒霉的路人。
並且和自己面前的麻煩人物認識。
就在這個時候,剛才一度在自己面前以港口mafia的名義恐嚇威脅的少年卻大聲叫起來。
「他要謀殺!快救救我吧,小姐!」
「既然認識就把他帶走……雖然這麼說,你也沒有辦法處理吧。」
織田作看著她紅著眼角,受驚小鹿一樣的表情,無奈的放下手裡的床單,側過身。
「先進來吧。」
*
織田作之助。
橫濱郵政公司的一名郵遞員。
工作兩點一線,生活奉公守法,除去面對渾身槍傷的太宰治波瀾不驚,以及處理傷口過於乾淨利落不談。
看起來就正如他自己所說,是個普通的小市民。
「你的傷是怎麼回事?」
小鳥游結奈坐在床對面的椅子上,問被床單包裹的像糖果一樣的太宰治。
人形糖果包裝師對他們的身份並不感興趣。
正自顧自在廚房煮咖啡。
因此小鳥游結奈獲得了和太宰治梳理信息的機會。
太宰治仰面躺在床上,神色蔫蔫的:「是某個不長眼睛的小組織搞出來的,他們為了搶劫武器庫而在mafia名下的酒場進行火拼。」
「所以你衝進現場試圖擁抱死亡?」
就是這個擁抱的後果有點慘烈。
「但沒有一槍是打準的,反而白白讓我吃了那麼多苦頭。」
太宰治皺了皺眉,「真是討厭。」
他比小鳥游結奈熟悉的太宰治要縮水了一圈。
依舊是蓬鬆柔軟的黑色捲髮,鳶紫色的眼睛卻被白色繃帶遮住一隻。
左側臉頰下方貼著一塊方形的紗布,將臉遮住近乎一半。
只有尚且帶著些嬰兒肥的下巴,和纖細的骨架。
彰顯著時光倒退,他現在是那個脾氣反覆無常的黑時宰。
於是小鳥游結奈看向他,眼裡滿是笑意:「所以你現在幾歲,太宰?」
太宰治一臉的生無可戀:「……十六歲。」
「為什麼要躲在這裡?」
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的過了分的面孔幾不可查的凝固了一瞬。
太宰治用那隻浸在陰影之中、因而顯得格外陰鬱的眼睛看了她一眼。
「你知道嗎,橫濱這座城市裡有一個都市傳說。」
「在這個街道,無論是怎麼樣的恐怖分子都會繞著這座房子走,簡直像是裡面住著什麼幽靈,或者惡魔。」
小鳥游結奈對於太宰治的了解僅限於《十二時牧神》。
她沒有看過《48》,因此不知道這是太宰治最初遇到織田作的地方。
但她可以觀察。
她和太宰治同一時間來到這個名叫《48》的遊戲。
她在門外,太宰治渾身是傷躺在門內。
從他剛才的解釋來講,這是他十六歲時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而他在再度見到死而復生的「摯友」時,並沒有過分的驚愕。
就好像——
這個場景曾經在他的記憶中回溯過無數次。
在過去,也的確發生了。
她側過頭:「幽靈?」
被稱作「幽靈」的青年正倚在廚房的流理台前煮咖啡。
他莫名打了個噴嚏,揉了揉後腦勺,從兜里拿出一盒煙,像是考慮到屋子裡有兩個未成年人,於是又把煙盒放回口袋。
估摸著鳴笛式的水壺即將沸騰,於是扭頭問他們:「奶油要嗎?」
收留了兩個來路不明的麻煩兒童還記得給人家煮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