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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也沒有。
一時間屋內只剩下兩人淺淺的呼吸聲。
過了片刻,小鳥游結奈抬起手腕。
印刻在皮肉之下的黑色字符已經攀升到了400萬。
也不知道到底圖書館藏著什麼樣的秘密,能讓那群「上帝」像聞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樣緊追不捨。
她這樣想著,垂下眼睫,就看到太宰治右側的腳踝處滲出了血跡。
「什麼時候?」她問。
「這個嗎?」
太宰治手指抵著下巴,一副努力回想的姿態,片刻,一錘掌心。
「應該是在河裡劃傷的吧~」
小鳥游結奈記得當初用網兜把太宰治撈上來,似乎掛住的就是右腳。
這麼一說,他的傷口應該已經有了好幾天,卻一直沒有處理。
哪怕是剛才拽著她一起逃命的時候,也動作流暢,並沒有讓她感覺到什麼異樣。
這個人難道沒有痛覺嗎?
她回想起遊戲裡太宰治在mafia被中原中也痛毆,跑去了偵探社又被國木田獨步痛毆的慘痛人生,不由懷疑。
但懷疑歸懷疑。
總不能放任不管。
於是她說道:「把腳踝伸出來。」
大概是剛才才被教訓過,太宰治並沒有做出什麼「一把抱住自己說原來你是這樣的小姐」的奇怪舉動。
而是乖巧的伸出了腳踝。
他的腿骨勻稱。
白色繃帶自衣料之中纏繞出來,均勻的一路捆綁到腳踝之上的位置,露出一小節踝骨。
踝骨之上,有大概十厘米左右的部分洇開了暗紅的血色。
大約是跑動時傷口裂開,出了血。
小鳥游結奈試著把那一節繃帶解開。
但它和裂開的傷口粘連在了一起,扯動時,讓太宰治忍不住發出輕聲的痛呼。
「好痛哦~肉都要被扯掉啦~」
他伏在椅背上,下巴抵著手背,委屈的不得了。
就看到捏著繃帶一角的少女揚起眼睫:「我以為腿是長在你自己身上的,太宰。」
「所以放任傷口不處理的時候,就應該能預料到這種局面吧。」
啊,生氣了。
太宰治乖乖住嘴。
最後的辦法是用生理鹽水和稀釋的醫用酒精反覆沖洗那一片血痂。
直到繃帶和皮肉完全分離,才用鑷子和剪刀小心拿去那一部分的繃帶。
傷口出乎意料的很深。
因為血痂扯裂的緣故,露出大約3毫米微微翻出的皮肉,但好在沒有感染。
這樣的深度,走路都應該成問題,也不知道太宰治怎麼這麼能忍。
【宿主好像在演斯德哥爾摩情人呢~】
明明知道太宰治狡猾、狂妄、精明又陰鬱。
卻無法對他放任不管,嗎?
這樣想著,小鳥游結奈纏著繃帶的指尖頓了頓。
就被另一雙指節分明的指尖覆蓋。
太宰治溫和的從她手裡捏過繃帶的一角,輕聲笑:「沒事啦,我的生命力可是很旺盛的~」
乾淨的指節微微彎曲,輕輕抵在她的眉間,似乎要將那掩蓋在淡然之下的擔憂抹平。
太宰治笑起來:「不用擔心。」
「芥川雖然腦子不好使,但有我在。」
「這個遊戲雖然看起來無厘頭,但我一定會找出其中的規律。」
這就是所謂的,「我會交出最完美的答卷,所以不用擔心」?
還真是自負呢。
小鳥游結奈從口袋裡摸出了什麼,塞到太宰治嘴裡。
草莓糖的甜味瀰漫在舌尖,太宰治不由愣了愣。
「白符的效力應該能夠維持到天亮,至於影子人的主人。」
反覆借出的《戲劇的原理》,以及筆記中的那一句「劇本」。
她在太宰治鳶色的眼睛裡翹起唇角:「明天去戲劇部看看吧。」
而此刻。
他們只需等待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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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黑泥精碰撞的結果大概就是:知道對方有問題但並不拆穿,能夠容忍自主限度內的失控,但對偏離方向的部分則會心生不快。
結奈還是心太軟,看到噠宰的悲傷童年就忍不住想起遊戲裡他的悲慘經歷。
但這樣也好,我希望她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女主,而不是被系統剝奪了記憶,就一點點失去「人」的溫度,成為所謂的「神」。
第62章 第六十二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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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點。
貓咪巴士依舊停在片桐中學校外的小巷中。
開車的羚羊照舊停好車,打開車門,準備抽根煙。
但打火機剛打了兩下,就想起什麼,透過後視鏡看向車內唯一一個垂頭喪氣的小腦袋。
「小子,不下車?」
小芥川緩緩抬起頭來。
他本來生的眉毛就淡,這時候眼睛下掛著兩塊濃濃的黑眼圈,把羚羊嚇了一跳。
還以為孩子受刺激受大發了,直接詐成喪屍。
他在這條線混的時間久了,第一次看到父母不管主線,直接跑去圖書館直播作死的。
看著垂頭喪氣的小崽子覺得可憐,但也講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只是吸了口煙,乾巴巴說了句:「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脖子後面就一涼。
小芥川背著書包站在那裡,身上的羅生門一時暴漲,紅黑色的線條在身後飛舞的樣子簡直像是要去炸掉學校的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