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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未解釋過拖延的原因。
原來是無法解釋。
若不是羊管事自作主張帶她來了這裡,她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受的那些委屈,其實只是因為陰差陽錯。
沈遙凌心裡有些亂糟糟的。
誤會了別人,總歸是有些不好受。
她也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出於關心,還是出於彌補。
總之。
不是很想看到寧澹現在這樣很難過的樣子。
晚膳都吃完了,沈遙凌之前留下來的藉口也沒了。
她應該回家去。
不過,她沒提,寧澹也沒提。
沈遙凌往門口走,寧澹的目光就跟著她移動,手心悄悄攥緊。
沈遙凌跟站在那裡的侍從說:「麻煩你,我想要一杯茶。」
侍從領命而去。
寧澹緊繃的肩膀微松。
沈遙凌回頭,他的目光唰地收回。
喝完茶,沈遙凌想跟寧澹說點什麼。
還沒開口,寧澹忽然站起來,扔了句「我很忙」,轉頭又進了書房。
沈遙凌懵了下,跟上他的腳步。
她站在門邊停了會兒,寧澹顯然察覺到她跟了過來,餘光掃了她一眼,並沒有阻止什麼。
沈遙凌便走了進去。
寧澹是真的很忙碌,而且還不斷地有人送信來。
他一邊審閱,一邊吩咐,沈遙凌粗粗聽了幾句,只知道牽扯到各種事項,她能聽懂的沒幾個。
沈遙凌不便打擾他,自顧自地研究他這間書房。
角落裡的桌上擺著一個花瓶,沈遙凌轉悠著轉悠著就走到了那裡去,手指抵在下巴上,對著這個花瓶仔細研究。
這間地宮的模樣實在是太像她原先在那種小攤話本上看到的武俠秘境,按照話本子上說的,應該處處都有機關和密室才對,眼前這個太過顯眼的花瓶的出現,顯然就很不合理,說不定是什麼密室的入口。
沈遙凌想著想著,不自覺就伸出手。
快碰到花瓶的時候,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指尖摸了上去。
想試著推一推,看能不能推開一扇隱秘的牆。
結果這時身後寧澹忽然抬高聲音,低沉問。
「你在幹什麼。」
沈遙凌正全神貫注,被嚇了一跳,手上的力道就沒收住,「啪嚓」幾聲脆響,那個唯一的花瓶就被打碎在地上,四分五裂。
沒有什麼密室,甚至裡面連一滴水都沒有,只有一點沒倒乾淨的灰塵。
沈遙凌沒想到自己闖禍,低著頭臊眉耷眼。
「抱歉,毀了你一個花瓶。」
寧澹蹙了蹙眉:「不要緊。」
又問:「你有沒有事?」
他一邊說話一邊站起身想過來查看,但只走兩步,身形忽然晃了晃。
沈遙凌驚了一下,趕緊過去,伸手想扶。
寧澹在她扶住自己之前就站直了,定了定神。
又看一眼她的動作,強調道:「我沒事。」
沈遙凌聳了聳鼻尖,沒接話。
她覺得寧澹很像一種動物,平時毛髮柔順,遇到威脅時就會炸起來,顯得自己更蓬鬆,個子更大一點。
她把寧澹的手腕翻過來,將就放在自己的手臂上診脈。
探了一會兒,她老實地說。
「確實沒什麼大事。」
寧澹稍稍滿意。
沈遙凌:「就是吃多了。」
寧澹顯然疑惑。
沈遙凌道:「你剛剛吃的食物應該比你前三天吃的所有加起來都要多,而且你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睡眠的跡象,肝腸過度疲累,血脈淤堵,所以在克化一段時間後,再久坐突然站起,會發生眩暈。」
她說完,瞄了寧澹一眼,「很正常。」
寧澹越聽臉色越難看。
或許是那句「很正常」終於挽回了一些他的面子,寧澹沉默一會兒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問:「你能不能開藥?」
「開什麼藥。」沈遙凌掃他一眼,「你只是要睡覺了。」
寧澹神色一僵。
沈遙凌鬆開他的手腕:「現在,去睡。」
醫囑還是有些威懾力的。
寧澹猶豫一會兒,腳步終於挪動,朝著門外走。
快要邁出門外時,他又收住了步子。
回頭快速地看了沈遙凌一眼,退回來,口中道,「我就在這裡休息。」
沈遙凌想再說什麼,寧澹卻沒給她這個機會,很快找了個寬敞的椅子躺下來,脖子靠在扶手上,閉上雙眼。
但是他的個頭實在高大,那張最寬的椅子也盛不下他,他用一個看起來就很不舒服的姿勢蜷縮著,閉著眼睛眉心也是緊蹙著,兩條長腿無處安放地擱在地上。
這樣怎麼睡得著呢?
沈遙凌正想著,便發現寧澹又悄悄地睜開眼睛,飛快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又閉上。
沈遙凌:「……」
「你要不還是回房間去睡」,她猶豫良久,這句話還沒說出口,寧澹卻搶在她前面出聲了。
他緊緊閉著眼睛,長睫輕微顫動著,聲音有些疲憊過度的嘶啞。
「你看著我睡,能不能。」
一句話說得顛三倒四。
但沈遙凌終於明白過來,他為何不肯離開書房。
剛剛又為何突然強調他很忙。
只是因為不想她離開這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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