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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事到臨頭,他竟有些緊張。
心悸而情怯。
他手中的劍向來直來直去,此時的嘴卻自動自發學會了拐彎。
無法先表露心意,而要先徵詢她的打算。
「花箔期?」沈遙凌蹙眉,寧澹怎麼會突然問這個。
她搖搖頭:「沒什麼打算。」
……這是什麼意思。
寧澹胸口有一小塊像是忽然塌陷了一下。
不。
不會的。
是他問得不對。
向來都是男子提親,女子給男子送花箋的本就是少數,是特例,是說出來後要被人談論個三天三夜的,因此沈遙凌就算平時大大咧咧,但也不會將這種事掛在嘴邊。
所以她才會說沒有打算。
她定然是連他也瞞著了。
即便這麼想著。
寧澹仍然焦灼難言。
他確實不擅長琢磨人心。
但他善於觀察蛛絲馬跡。
寧澹觀看了那麼多對新人的典禮,沒有發現哪個人看著對方的眼神是冷漠的。
而沈遙凌看著他時,常常泛著冷。
也不是厭惡,或憎恨。
而是一種太過複雜,他無法分辨的情緒。
像是不在意、仿佛隨時都能和他揮手分別。
她的眼神中少了許多明亮歡欣的東西,仿佛被一條很長的河流給衝散、沖淡了。
這不是什麼好的預兆。
壞的兆頭和好的預知在他心底不斷拉扯,他分不清誰占上乘。
寧澹忽地伸手,拉住了沈遙凌的手腕。
沈遙凌驚訝回頭:「什麼?」
寧澹黑眸沉沉:「沈遙凌,如果我。」
他喉頭滾動一回,吞咽下去一些乾澀,「如果我給你送去竹——」
瞳仁深處猛地一縮。
手中攥緊,將沈遙凌用力拽過來。
沈遙凌站在高處,被他拉著回頭,又用力一拖,就倒下來,像只蹁躚的青蝶墜進他懷裡。
下一瞬,滾落巨石轟然砸在了沈遙凌方才站立的位置,一路順著坡道滾落了下去。
寧澹掌心收得很緊,沈遙凌回頭驚得都有些懵。
「這也是關卡中的一環嗎?」
但顯然並不是。
轟隆聲響引得門外主事也跑進來查看,最後確認,他們的關卡都已經被落石摧毀,自然不能再繼續通行。
主事遺憾地搖搖頭:「那只能算你們意外退出了。」
沈遙凌:「……」
所以不管怎麼樣他們學塾還是得少一組。
她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參與。
反正沒計較過輸贏,沈遙凌倒是也淡定。
寧澹呼吸有些起伏,眸底不斷閃爍。
他想說的話,接二連三地被打斷。
這場並不太平的試煉,和並不順遂的談話,仿佛也是一個壞的預兆。
兩人無所事事地坐在試煉場外,像是兩個跟世界關係不大的人。
沈遙凌不太喜歡這種感覺。
她上一世已經體會得夠多了。
沈遙凌眨眨眼睛,隨便尋了個話題打破這種氛圍。
「今天你突然過來,很多人誇你模樣俊美呀。」
寧澹微怔,緊繃的心弦稍稍鬆了些。
問沈遙凌:「真的?我不知道。」
沈遙凌笑笑:「你當然不會在意。不過,你今天突然說要跟我一組,實在是很莽撞。鬧出這麼一出,以後你有心儀的女孩子,她說不定會很介意的。」
寧澹怔怔地看著她。
他覺得,沈遙凌的這句話里應該是帶著醋意。
他當然很想告訴沈遙凌,什麼別的女孩子,你根本無需擔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但是又有些享受她難得表露出來的占有欲。
這讓他覺得那個預知的幻境似乎又更真實了幾分。
說了一會兒話,前頭突然傳來一陣喝彩聲。
沈遙凌倏地站起來,朝那邊踮了踮腳。
「好像是結束了。」
沈遙凌急匆匆走過去,很快就離開了寧澹的旁邊。
寧澹抿抿唇,不遠不近地跟了過去。
沈遙凌沒有發現他。
勝者已經決出來了。
寧澹看見沈遙凌過去時,李達背上背著安桉,兩人都在手舞足蹈,看見沈遙凌,就張開雙臂歡迎她過去一起慶祝。
身後不停地有人走出來,寧澹退到一旁的牆後,能看得更清晰些。
「我們贏了!」李達歡快地說,高興得像是撿了十盤大雞腿,「我和安桉是第一!」
沈遙凌笑出來,這個笑跟方才與寧澹在一起時勉強的笑意那麼不同。
她眼睛也亮晶晶的:「你們真的太厲害了吧!」
安桉連連點頭,從李達背上跳下來,不知想到什麼,有些猶豫:「遙遙,我們趕緊先走吧。」
她聲音悶悶的:「醫塾的人一直在說些難聽的話,我們去解釋也沒用。」
寧澹蹙了蹙眉。
什麼難聽的話?
沈遙凌還沒開口,已經有醫塾的人圍了上去。
有人調侃地問她,有寧公子幫忙的滋味怎麼樣。
這個第一對你來說是勝券在握吧。
要不你們堪輿館怎麼能贏呢。
還有些人在遠處目光不善地看著這邊,接著交頭接耳,隨即爆發出一陣嬉笑,偶爾傳出露水情緣之類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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