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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晌午,那些僧人仍在喋喋不休,沈遙凌早已經坐不住了。

  她使了個眼色,安桉就立刻跟了上來。

  沒過多久,又有幾個學生跟著她們溜了出來,實在是沒法兒捱到散會。

  「怎麼說?」有人擠眉弄眼。

  「溜都溜了,乾脆一起去玩唄。」

  「就是,就是!北園的湖已經凍上冰了,可厚了,咱們去那裡玩兒?」

  沈遙凌也點點頭。

  幾個少年人湊在一處,時間過得飛快。

  這一玩,就玩到了黃昏。

  北園裡的更夫敲著鑼經過,喊著「酉時已至——」

  沈遙凌愣了下,這才想起來寧澹說的那個蟠龍盤,酉時會經過朝營門。

  算了,現在也趕不及了,更何況本就沒打算去。

  沈遙凌分神想了一下,很快安桉從後面踩著冰滑過來要捉她,她便再沒空閒想了。

  -

  休息日較為難得,寧澹往往會去公主府度過。

  這日也是如此。

  只是他到了哪裡都一樣,即便在母親面前也沉默寡言,若不是寧珏公主拘著他坐下,他或許會幹脆跑去後院練劍。

  金絲楠木桌後,坐著位華貴婦人。

  她相貌端容而不失威嚴,劍鋒一樣鋒銳而筆直的眉毛,和瘦削挺立的鼻骨,使她越發添了幾分清冷高傲,分明身上沒有過多裝飾,卻乍一看去只覺光華閃搖,原是她那雙眸子,鋒利剔透得能穿透人心。

  這是位冰霜似的美人,被年華沉澱成了不易融化的高山之雪。

  屋中沒有什麼多餘的陳設,幔簾盡數挽起,一絲不苟地束在廊柱上,顯得自成一派的廳堂越發空曠通達。

  寧澹憑几而坐,指尖轉著杯熱茶,卻不飲。

  檀香慢慢燃著。

  美婦人終於忍不住,以手支額,按了按額角。

  「已過了半個時辰了。」

  「回回來本宮這裡便是靜坐,你這是折磨本宮?」

  寧澹動作頓了頓,抬眸看了母親一眼。

  慢而不經心地說。

  「兒子來盡孝。」

  寧珏公主暗自吸氣壓抑心火。

  兒子是她生的,生出來這副脾性,她也沒有辦法。

  或許是因為與常人有異的身世,也或許是因為他身上的天賦總需要用些別的東西來交換。

  這孩子的魂竅里仿佛缺了些什麼,也因此變得更加鋒銳。

  寧澹在人群中總是像被拘束著。

  他與周遭這些同他模樣相似的活物沒有與生俱來的親切感。

  他是一把銳利的劍,能夠殺滅所有災厄,但因為他的冰冷不近人情,他像是也能夠隨時隨地能夠刺傷所有人。

  甚至連寧珏公主也會察覺得到,在兒子身旁有種無形的界限,就算是她也無法擅自踏入。

  但總之,她這個做母親的,已經是寧澹身邊最為親近之人。

  寧澹辦事極有原則,每隔三日必會到她府上來待個半日,意為盡孝。

  只是這孝還是不盡為好。

  每每連累她也被迫靜坐。

  受罰一般。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寧珏公主啟唇,問道。

  「陛下特意讓你在太學院修心,想叫你與同齡人親近些,到現在,可有什麼進益?」

  寧澹聞言,唇線慢慢抿得更直。

  見他這樣,寧珏公主便猜想到答案,心中難免失望。

  失望歸失望,寧珏公主心中並沒有什麼埋怨。

  她很清楚自己的孩子與常人不同。

  自然不能與常人有著一樣的期待。

  即便是會損傷一些做母親的樂趣,她也仍然相信,這個孩子不會就這樣被世俗大流摒棄。

  他總能適應的。

  只是,還是有些心疼。

  公主輕喃著,自言自語似的出聲。

  「太學院那麼多孩子,難道就一個令你高興的人都沒有?」

  寧澹脖頸更挺直幾分。

  他看了會兒母親,說:「有。」

  公主嘆氣:「嗯,我就知道……什麼!」

  她轉過頭來,一雙美目瞪圓了:「誰?!」

  她極意外這個回答。

  寧澹獨自住在寧府,平時生活大小事務,她從不干涉,連僕人都配得極少,除了為他往後盤算,還有一個考量,就是為了讓他能夠更真切地感受到周遭的一切。

  這還是她第一回聽到,寧澹親口說,身邊有了朋友。

  看著母親的反應,寧澹又微微低下頭。

  聲音卻仍是沉穩。

  「等會兒我要去同她見面。」

  聲直調平的嗓音里,寧珏公主卻硬生生聽出幾分篤定的、暗自的歡喜。

  莫名的,寧珏公主心神一動。

  心中越發肯定地猜測。

  兒子所指的這個人,應當是個女子。

  寧珏公主嘴角隱秘地揚了揚,輕聲問。

  「什麼時候?」

  「傍晚。」寧澹目光挪向窗外。

  今日仍是晴日。

  應當會有晚霞。

  「去看一個她喜歡的東西。」

  語氣中隱有炫耀。

  這在他身上,是極其難得的情緒。

  公主的心腔幾乎承受不住驟然的雀躍,有些發顫。

  壓著躁動,又緩聲地問:「她喜歡的?是什麼?」

  「祭祀的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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