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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聽見了什麼關鍵詞,魏不厭終於有了些許反應。

  腦袋朝向沈遙凌,面容被亂發全擋住,根本看不見他的神情,沈遙凌只見他點點頭,過一會兒又搖搖頭。

  「……」

  到底是什麼意思。

  沈遙凌不深究,體貼地繼續道:「原來如此。其實我是來幫鄧典學拿輿圖的,拿完我就走了,不會打擾老師的,老師可以繼續睡哦。」

  魏不厭聽了,又點點頭,還「嗯」了一聲,聲調聽起來有些高興,像是想要她快點走開。

  沈遙凌繼續笑眯眯:「我是堪輿館的學子,我叫沈遙凌。等老師休息好了,我有一些問題想跟老師請教,不知道可不可以。」

  魏不厭僵了僵。

  這回,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沒聽到似的看著地面。

  沈遙凌也不著急,既然已經知道了大名鼎鼎的魏不厭原來就是堪輿館的夫子,她以後就有無數機會能向這位神秘的天才學習。

  現在最重要的,是跟他友好相處。

  沈遙凌說完,又轉身在柜子里翻了翻,這回很快就找到了典學要的輿圖。

  她將捲軸握在手裡,對著魏不厭晃了晃示意,含笑退出門外,還貼心地將門帶上關牢。

  走回學堂的路上,沈遙凌腳步都有些發飄。

  把輿圖交給鄧典學後,好不容易捱到下課,沈遙凌衝上去問。

  「鄧典學,我們學塾里是不是有位夫子,叫……」

  沈遙凌頓了頓,改口:「姓魏呀?」

  鄧典學有些驚訝,對上小姑娘求知若渴的眼神,隨即樂呵呵道:「是,有一位年輕的夫子姓魏,叫做魏漁,不過不授課。怎麼,你認識?」

  沈遙凌搖搖頭:「沒有,只是聽說了一點,有些好奇。」

  果然不是同一個名字!

  難怪上一世,什麼都查不出來。

  鄧典學心寬體胖,笑呵呵地敲了她腦門一下:「少聽些有的沒的。魏典學比你們只年長几歲,雖然現在……咳,有些不修邊幅,但以後大有可為!若是遇見了,要好好尊重人家才是,不可叫些亂七八糟的稱呼。」

  看來鄧典學也聽過「幽魂夫子」的傳言。

  沈遙凌捂著額頭點點腦袋,乖巧地說:「知道啦。」

  鄧典學摸著肚子離開,沈遙凌心中暗念。

  莫怪富春江上客,一生不厭釣漁磯。(2)

  魏漁,魏不厭。

  認識你很高興。

  -

  飲馬江邊,水紋擾亂了雲影。

  今日雲層壓得低,霧氣彌久不散,使人胸悶。

  看什麼,都覺得寡淡。

  寧澹牽馬立在江畔,耳際卻下意識留意著身後的動靜。

  仿佛,隨時會有一個輕盈的腳步自以為無聲地接近,接著猛地蹦到他身側企圖嚇他一跳。

  雖然大多數時候,她會反而先被他恰巧的轉身給嚇到,瞪大了浸著月色的眼睛,身形不穩地搖晃,裙裾飄飄蕩蕩,好像隨時要栽到他身上。

  等了一會兒,寧澹又一次想到。

  沈遙凌不在這兒。

  自然也不會出現在他身後。

  寧澹眸光垂落,看向那無趣地流淌著的江水。

  看了會兒,又下意識關心起身後的風吹草動。

  ……成了習慣。

  無聊的習慣。

  江風搖動草莖,傾倒著輕輕拂動在黑筒靴面上。

  寧澹執馬鞭將其甩開,有些燥悶。

  他甚少如這般察覺自身的無聊,因為他極少感覺到有趣。

  有沈遙凌在身邊時也一樣。

  寧澹從不覺得沈遙凌有多麼特別,就好比如一隻粉蝶可能會落在雛菊上,也可能會落在石牆上,只是天生萬物的偶然罷了,沒有什麼必然可言。

  他只需靜靜地凝視,凝視蝶翼翩飛,凝視她不斷地靠近,仿佛與他無關。

  但當蝴蝶飛不見了。

  他卻有些焦躁。

  晚間醫塾的學子都在屋舍內休息,飛火軍的兵士鎮守在屋外五丈遠,隱沒在黑暗中。

  寧澹耳力絕佳,周圍的微小動靜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大約是白日裡不累,幾個學子聚在一起閒聊。

  「許久沒看見沈遙凌追在寧公子身後跑的場景了。」

  「被甩臉子甩得狠了唄,不敢了。你沒聽寧公子膩煩她?嫌她總湊上去獻殷勤。」

  寧澹蹙眉,低低在黑暗中道了句。

  「無稽之談。」

  他身後的古印聞言嚇了一跳。

  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寧公子這是在評價屋內那幾個學生的閒談。

  這倒是奇事,古印從宮中時便跟著寧公子,這還是第一回聽到他關心旁人的閒話。

  見人關心,古印便主動開口。

  「京城中與公子有關的流言很多,公子若是不喜,屬下這便去處理。」

  「沈遙凌呢。」

  「……什麼?」

  寧澹目光未曾偏移,側臉線條凜冽鋒銳,好似問得漫不經心,聲音卻在夜色中低沉了幾分。

  「有沈遙凌消息的傳言,有哪些。」

  古印又驚訝了一回。

  矜貴如寧公子不僅突然在意起了流言蜚語,竟還連旁人的份也一起在意了。

  這些街頭巷尾的傳言,古印平日裡倒是聽說了不少,但是只記得與自家主子有關的,因此便挑著既有主子又有沈三小姐的內容說給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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