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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丞相,您急什麼?父皇的股肱之臣,可不止您一個。”

  軒轅靜川眯起了眼睛,那一刻鋒銳盡顯。

  “睿王殿下!斕郡王率領五千精兵已達宮門!”

  侍衛入內單膝敬跪。

  “什麼?斕郡王來了?這怎麼回事?”岳中潯睜大了眼睛,皇上駕崩是這幾日的事情,斕郡王除非早就預料到這一切,否則如何能在區區數日從南疆趕到京城!

  眾臣望向御書房的殿門,只見斕郡王一身戎裝筆直入內來到軒轅靜川面前,抱拳以禮,“睿王!”

  “斕郡王,你此次前來,可曾帶來父皇的遺詔?”

  軒轅靜川莞爾一笑,眾臣瞭然。

  斕郡王對於光烈帝來說就像親兄弟一般,多年來鎮守南疆光烈帝才得以穩坐龍庭。光烈帝對斕郡王的信任那是遠遠超過任何一個朝臣的,他手中若有遺詔,天下人都不會懷疑它的真偽。

  “那是自然!”

  斕郡王的目光冷冷掃過容氏姐弟,最後停留在岳中潯的身上。

  “老夫身負皇命,必傾盡全力輔佐儲君登基!若有任何宵小之輩妄圖趁亂謀事,不止老夫,天下得爾誅之!”

  這幾句話十分洪亮,御書房都跟著顫抖,千軍萬馬蘊於其中,鋪面而來時猶如滅頂洪流,誰人都動彈不得。

  斕郡王從懷中掏出明黃色的遺詔,眾臣紛紛跪拜。

  岳中潯咬緊牙關,一臉鐵青,只得跪下。

  光烈帝的遺詔沒有長篇大論的前調,而是直接進入正題。而光烈帝所立儲君令所有人露出瞠目結舌的表情。

  因為光烈帝所冊立的儲君竟然是端王軒轅凌日!

  當年端裕皇后謀逆後宮,端王因為明確表示自己絕不同流合污寧願撞壁也不會繼承皇位,也因此端裕皇后被廢端王卻仍舊保有王爵,但人人都揣測此番一役,端王定然與皇位無緣了。遣去滇川猶如發配邊疆,但誰人能料到,端王還有回到京城的一日?不但回來了,還是作為儲君回來?

  “這不可能!皇上已經廢了端裕皇后!怎麼會選擇端王!”

  岳中潯第一個不相信。

  “那就看看我這份遺詔中父皇是什麼意思。”

  軒轅靜川卻絲毫不驚訝,他早已經料到了這一切。

  王公公將遺詔打開,與斕郡王的遺詔並為一排,眾臣翹首,果真兩份遺詔一模一樣。

  “睿王,不知端王如今身在何處?國不可一日無君!臣等應恭請端王速速即位!”

  “斕郡王莫要著急,趙將軍早就派人將端王接到了府中,現在正護送他入宮了。”

  “軒轅靜川——你玩得什麼把戲!這些一定不是真的!”

  容貴妃奔至軒轅靜川面前,雙手拽著他的衣領,臉上的表情極為扭曲。

  大臣們紛紛起身,想要將容貴妃扯開,沒想到軒轅靜川卻抬了抬手。

  “既然娘娘問了,在下就將父皇的意思都說出來,好讓諸位大臣們也聽個明白!從父皇自知自己時日無多時,就告知靜川他心中屬意的儲君乃是端王,可惜端王受母名所累,只怕眾臣不服,也擔心有人得知父皇的心意之後會謀害於他,父皇對靜川最後的遺命就是要力保端王登上皇位!”

  “什麼……”

  容貴妃踉蹌著後退,她一直以為軒轅靜川才是流霜的絆腳石,千算萬算,在最初她就錯了!

  “父皇追封本王的母妃為皇后,就是為了讓所有覬覦皇位的朝中黨派將注意力都放在本王身上,無論是捧著本王的還是打算拉本王下馬的,他們的彎彎繞都在本王這裡,誰也不會想到端王,就算端王離開滇川秘密入京了,也無人在意!”

  岳中潯聽到這裡不由得扣緊手指,一朝失算滿盤皆輸!

  而容峻舟更是低下頭來,那麼光烈帝駕崩之前的那道遺詔又算是什麼呢?

  “對了,容將軍,父皇駕崩之時,他的案上有一道廢詔,可是當御廷監前來收取的時候,它卻不見了。父皇駕崩之時,只有你在當場,敢問容將軍,廢詔哪裡去了?”

  容峻舟大吃一驚,望向一旁的容貴妃,容貴妃眼中一片怔然。

  “容將軍,廢詔呢?”

  “老夫從未見過什麼廢詔!”

  “不是吧?本王怎麼聽著容貴妃說過什麼什麼遺詔被毀了?該不會是你們兄妹二人錯將父皇御案上的廢詔錯當做遺詔給毀了吧?”

  “軒轅靜川!你莫要胡說!你有什麼證據!”

  “最大的證據就是在你進入殿門之前,太醫院的眾多太醫都看見了父皇御案上的那道遺詔,太醫離去之後,就只有你入了寢殿,之後才是王公公和奉藥的侍女,除了你,還有誰有機會取走遺詔?”

  “這一切都是你的臆測!難道太醫離去時就沒有可能取走遺詔嗎?”

  “哦……本王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那道遺詔的捲軸上塗抹了一樣東西。在御廷監還未說出這樣東西是什麼之前,本王奉勸容將軍還有容貴妃想清楚藉口,比如自己是在什麼地方蹭到這樣東西的?”

  軒轅靜川目光狡黠,容峻舟伸手卻看不見手上有任何東西。

  容貴妃將他的手按下,冷聲道:“軒轅靜川!你不用再故弄玄虛!容將軍的手指上什麼都沒有!”

  “真的嗎?容將軍?”軒轅靜川拉長了音調,所有人的心緒都被挑了起來。

  “沒錯!老夫手上什麼都沒有!”

  “那就是說你們不做任何解釋了!眾臣皆可為認證,到時候可別又說你們手上的東西是從什麼地方蹭來的。”

  軒轅靜川拍了拍手,王公公命人送來一個火盆,將容峻舟的手覆在上面,大臣們從fèng隙間望過去,只見容峻舟的手指上泛著螢光。

  “根據御廷監的記錄,父皇在遺詔的捲軸上塗抹了北戎送來的夜光粉,這種夜光粉寫出來的字跡在平常是看不出來的,倘若受熱烘烤,就會顯形,任何人如果只是看一看遺詔,是不會沾上這粉末的,可若是試圖將遺詔捲起取走,就必然會沾上這種粉末。而且這種粉末一旦沾上了,就難以洗去。容將軍,父皇駕崩之日,你身上穿著的也是這身衣裳吧。”

  說完,就有侍衛上前不顧容峻舟的掙扎將他的外衫扯下,置於火盆上烘烤,不消片刻,內襟上一片螢亮。

  “容將軍,你若沒有將廢詔藏於胸懷之中,又怎麼會沾上這夜光粉呢?”

  容峻舟面如死灰,冷笑一聲,“來來去去,睿王就是要給老夫按上罪名!事已至此,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軒轅靜川沒有說話,只聽見門外傳來一聲清冷的高喝。

  “來人啊!將此亂臣賊子拿下!”

  御書房門大開,只見軒轅凌日身著一身只有皇子才能著的孝服。

  “端……端王……”

  侍衛上前,一把將容峻舟拽起。

  “皇兄,父皇駕崩,群臣無首,朝務繁重!請皇兄謹遵父皇遺詔早日登基!”

  軒轅靜川單膝一跪,所有大臣們明白了風向,紛紛叩首。

  ☆、92

  就連皇位呼聲最高的睿王都俯首稱臣,甚至為軒轅凌日的登基排出萬難,其他人還有何話好說?

  “靜川,這一次多勞你費心,若不是你,這次且不說能否前來為父皇守孝,只怕連性命都保不住!”

  “父皇臨終囑託,臣弟銘記於心。”

  軒轅凌日將他扶起,語重心長道:“你我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大勢已定,岳中潯只得低頭長嘆。

  路小漫一直昏睡,路老爹在一旁照料著。

  有人輕輕拍了拍她,路小漫睜開眼睛看見的竟然是軒轅流霜!

  他捂住了路小漫的嘴,令她叫不出聲來。

  他不是已經離開了嗎?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

  趙將軍的人將這個院子把手的滴水不漏,軒轅流霜是如何回來的?

  ……除非他根本沒有離開過!

  軒轅流霜靜靜坐在她的身邊,手指撥開她額前的發,目光中有一種專注,似要將路小漫用力地刻入自己的眼中。

  此時此刻,路小漫也不知道對這個男子說什麼好。

  浮華名利從未令軒轅流霜側目一瞥,只有路小漫成就了他一生一次的執著。

  “其實我知道,就算靜川繼承皇位……你也不會離開他。”

  他的嗓音就似溫潤的流水,滑過那些再不重來的經年歲月。

  路小漫下意識抓住了他,軒轅流霜莞爾一笑,將她的手指置於唇邊,輕輕吻在她的指節上。

  柔軟而溫厚。

  那一瞬,路小漫似乎終於讀懂了軒轅流霜,又似乎總難以望盡他眼中的深淵。

  放開路小漫時,他的眉宇指尖都是無限眷戀,全然鬆開之時,路小漫知道,這一生一世她未必還有機會見到他。

  忽然想起在南園的假山後,軒轅流霜取走了她的彈弓。

  她還是不知所謂的年紀,他卻在驀然驚醒時發覺自己將她放在了心上。

  軒轅流霜離去了。

  路小漫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麼方法,也許假扮了某個侍衛,也許這個院子本就有什麼機關暗道是只有軒轅流霜知道的。

  但路小漫閉上眼睛,浮現的是這位皇子立於扁舟之上,兩側山川如絹,一曲簫聲再無繁塵束縛。

  她想起自己還是小乞丐時,與爺爺依偎在酒樓的屋檐下。

  說書先生揮著摺扇搖頭晃腦的那麼一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不知何時,自己也成為了故事中的一部分。

  但至少對於軒轅流霜,路小漫豁然開朗。

  只要他放開自己的胸襟,他得到的將會比她多得多。

  這幾日,路小漫與世隔絕,她並不擔心軒轅靜川的處境,如果流霜都放手了,還有什麼能攔住靜川嗎?

  一個日光朗朗的午後,終於有人來接路小漫了,只是來人並不是軒轅靜川。

  當她看見對方的第一眼,喜上眉梢,心中的快樂就要從身體裡湧出來。

  “貝兒!貝兒真的是你嗎!”

  王貝兒一身素淨的裙衫,嫻靜穩重,緩緩行入院中,身後還跟著兩名婢女。

  她清瘦了不少,就連襟口都松垮了,看的路小漫一陣心疼。

  “小漫!”

  王貝兒跨入屋內,見著路小漫強壓下的重逢喜悅再也克制不了,她快步上前,姐妹二人緊緊抱在一起。

  “我不是在做夢吧?真的是你!你怎麼在這兒!”

  “是趙將軍派人護送我還有端王回京的!”

  “你看你瘦成這個樣子!我都摸不到一點肉了!”

  路小漫心痛的要命,自己在宮中錦衣玉食,可貝兒卻在滇川受了那麼多得苦!

  “別哭啊!你剛產下孩子就哭,小心哭瞎了眼睛!”

  王貝兒悉心的表情與從前一模一樣,她掏出帕子拭開小漫臉上的淚漬。

  兩人有無數話要說,千頭萬緒忽然不知從何開始了。王貝兒告訴路小漫,自己是來接路小漫入宮中調養身子的,當路小漫看見馬車上的龍紋時,不由得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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