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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裹挾著狂風直往人的面門撲來,路過村莊的家家戶戶全都大門緊閉,空蕩的院子裡,連一隻牲畜也無,地裡面的莊稼因為澇災被大面積淹沒,鬆散的土壤被水流衝擊得四散開來,混雜在水中,將雨水染混。

  天災加上戰爭,早已讓豫州百姓苦不堪言。

  隱藏在喧囂雨聲中的,甚至還混雜出了女子掙扎和哭喊的聲音。

  謝榕手中韁繩勒緊,聽聲辯位,很快弄清除了那聲音的來源。

  雨水從他的臉上滑落,謝榕整個人都被寒意侵蝕,可卻抵不過那慘叫聲更讓人感到寒冷。

  那是一股讓人共情的心冷。

  有父母的規勸聲:「妮兒啊,爹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你跟了他們……那就是救了咱們全家……」

  有蒼老男人的不屑吼聲:「他娘的,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要不是老子,你以為你們一家人還能活?早就餓死在這大雨天裡了!你們吃了我們兄弟這麼多糧食,難不成還想不認帳不成?」

  很難想像這是一位母親能說出來的話。

  謝榕手中攥得很緊,嘴角繃成了一條直線。

  雨勢越來越大,隨時都有可能發生災情,此時距離軍營不過幾公里,再堅持一下就可以趕過去,攔住張楓和周子齊的計劃,把他們平安帶出來。

  可姑娘的慘叫和哀嚎聲就在咫尺,讓人如何能做得到無動於衷?

  在雨水的沖刷之下,天地一片空曠,整條路上,除了謝榕之外再無一人,他孑然一身,好像無處可去的孤家寡人。

  姑娘的聲音在雨滴的掩蓋下逐漸消失,像是認命了一般。

  謝榕的手掌攥緊了又鬆開,終是於心不忍,調轉了方向。

  那兩個男人此時正拉著一位十幾歲的姑娘往外走,姑娘的身邊除了父母之外,還站著一個沉默的男人,對方眼中滿是不忍,卻還是乖乖站在老夫妻身後,一言不發。

  謝榕的馬停在幾人身前,斗笠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露在外面的下巴稜角分明,高大的身影在雨幕中顯得修長好看。

  按著姑娘的兩個男人都是上了年紀的,那兩雙手此時正不安分的在姑娘的身上遊走。

  他們每動一下,那姑娘的眼神便絕望一分,烏黑的瞳孔失了光彩,宛若折翼的飛鳥,只是苟延殘喘罷了。

  「大爺……您這是有事?」

  幾人雖然對謝榕的身份不明,卻還算有眼力,認得出他騎著的駿馬和身上的華服。

  於老頭一眼便看出眼前人的不凡之處,心裡暗罵對方壞他好事,面上卻裝作一副和善模樣:「這是我新娶的婆娘,剛才鬧了彆扭,才讓她跑回了娘家。不過現在已經哄好了……還請您讓讓路,讓我們過去?」

  哄好了?

  謝榕看著他們那雙作亂的手,面色黑沉冷峻,眼中一片冰冷,「鬆手。」

  他急著趕路,也就沒和他們廢話,從懷中掏出五兩銀子丟給對方。

  「放開這姑娘,拿著錢走人。」

  姑娘的眼中驟然迸發出了光彩,像是不敢相信一樣,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盯著謝榕看。

  老頭子按著姑娘的手又緊了幾分,他將錢揣進了懷裡,眼底卻滿是惡意:「我要是不放呢?」

  他那雙渾濁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謝榕濕透的衣襟,仿佛那裡面有什麼世間難尋的寶物一樣。

  謝榕嘴角笑意嘲諷,修長的手指扯動韁繩,烈馬隨即跟著嘶鳴了起來,那雙有力的前蹄直直朝著老頭子的胸膛踹去。

  「啊——」老頭子嚇了一跳,連忙將身旁的姑娘推了出來。

  姑娘大驚失色,眼看著就要被馬蹄踹到,謝榕卻扯住了韁繩,馬蹄又安安穩穩的放了下來。

  站在一旁的老夫妻早已被這一突然的變故嚇的蒼白了臉色,謝榕將視線落在他們身後的男人身上,問道:「你是這姑娘的哥哥?」

  男人嘴唇蠕動,點了點頭:「是。」

  謝榕蹙眉看了他兩眼,嘆了口氣,斂下眼瞼思索片刻之後,手指探入懷中,下一秒,幾枚閃著銀光的飛鏢被甩出。

  兩個賊心不死,想著等謝榕走後再捲土重來的老頭子當場倒在了地上。

  「這飛鏢上面浸染了毒素,一月之內,我還會途徑此地,屆時,若是這姑娘完好無損也就罷了,若是你們還敢再強迫她,就不要想著我會給你們解藥了。」

  毒素髮作,兩人倒在地上哀嚎不止,卻沒有力氣說話。

  謝榕見狀也不停留,給姑娘留下了些銀子,和一個象徵著身份的令牌之後,便匆匆離去。

  他走後,一直躲得老遠的老夫妻這才戰戰兢兢的走上了前,老婦人哭著道:「我的妮兒啊……都是娘不好,跟娘回家……咱們回家啊……」

  可惜她的話還沒說完,姑娘就攥著令牌,轉身跑進了房裡,連一眼都沒有多看他們。

  再次啟程,謝榕的速度比方才還有更塊了些,剛才一直精神緊繃沒有察覺,可謝榕此時卻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發燙,脖子被刀磨破的地方也泛著絲絲縷縷的痛意。

  眼見著就要到達目的地,謝榕的心卻跟著懸了起來。

  因為他聽見了西榮國士兵的聲音。

  或許是在印證他的猜想,一聲巨響突然從山中響起,緊接著便是大水裹挾著泥沙衝過來的景象。

  渾水幾乎是瞬間就涌了出來,然後是漫天的驚呼和呼嘯的浪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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