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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哪裡殘忍。

  她所有的憤怒和傲慢都是事出有因。

  這一點, 賀聞喻心裡比所有人都清楚, 卻不正視。

  許蘿將一閃而過的仁慈壓在心底。

  她也看著對方, 眼神堅定的沒有躲閃:「像以前那樣是哪樣?是你給我錢,然後我演你的好妻子那樣麼?」

  「但你知道啊,那都是假的。」

  「你當然可以過以前一樣的生活。再花錢找一個會聽你話的女人就好。可是別再找我了。」

  「我不想陪你演了。」

  許蘿說道。

  女人放在複式樓梯扶手上的手指輕動了動,收回視線, 轉頭向樓上走去。

  但是她只走了一半,就聽到身後賀聞喻突然起了身追上來。木製的椅子和地板有一陣滑擦的聲音,很是刺耳。

  「所有都是假的。」

  「所以這三個月以來你說過的每一句話, 每一個眼神都是假的,連跟我上床也是假的。都是為了錢, 對麼?」

  賀聞喻拉開椅子走過來,站在樓梯下,一字一句地質問她。聲音里有隱隱地憤怒和痛苦。

  許蘿站在樓梯上, 身子一震。

  她沒有料到,賀聞喻有一天會把話說得這麼難聽,這麼刺人。

  但其實這個問題,許蘿自己也想過。

  三個月以來,那一幕幕轟然倒塌的假象裡面,到底有沒有摻雜過一點點真呢?

  只是她沒有想出答案。

  如果賀聞喻能遵守合約,那就應該是有過真的。可是他沒有。

  他傷害和欺騙了她,所以她堅持是假。

  他也只配得到假。

  「你為什麼不說話?」

  賀聞喻依舊在她身後,語氣咄咄逼人。

  許蘿背對著男人站在那裡,低頭死死咬住下唇。

  賀聞喻是典型的不撞南牆不死心。

  他非要把事情扒開來說,卻沒有提前想過,兩個人能不能接受得了這樣被扒開的真相。

  反正許蘿是受不了。

  這感覺就是賀聞喻在故意嘲諷她,話里話外把她的皮都剝得乾乾淨淨,無處遁形,再用冰冷鋒利的刀子一下下往上劃。

  他是故意的。故意讓她難堪。

  女孩兒喉嚨酸澀。

  她現在每說一個字都覺得很困難,聽上去也確實很輕,虛弱無力。

  「無所謂。」

  「你覺得是就是吧。」

  嘴上無所謂,其實一點也不是無所謂。

  說完,許蘿也難過了,甚至開始厭惡自己。

  她喉管動了動,想繼續抬腳向樓上走去,卻發現雙腿雙腳像是被灌了鉛水一般,沉得抬不起來。

  卻驀地,又聽到賀聞喻的聲音。

  「所以你想讓我怎麼做?」

  男人聲音里有一種頹廢的,自暴自棄的絕望。

  「可以告訴我嗎?蘿蘿,你希望我怎麼做,怎麼樣才能讓你開心一點。怎麼樣才能回到以前那樣?」

  「你明明可以直接告訴我的。」

  許蘿頓了頓。

  她終於轉過身來,稍稍抬起長睫看著對方,眸子清澈。

  「我有告訴過你的。」

  少女的聲音很好聽,也不似剛剛那般冰冷,聽起來倒像是她在乞求他。

  「賀聞喻,我們離婚吧。」

  「只是離婚而已,以後還是可以做朋友的,好嗎?」

  「不好,蘿蘿。」

  男人卻拒絕得很乾脆。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許蘿站在高處,看到下面的男人眼眶微微發紅,但漆黑色的眼底是讓她不能理解的執拗。

  也是那種執拗,讓她感到可怕。

  無解。

  「那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女人的眸子重新垂下來,頭也不回,轉身走開。

  許蘿走到兩節樓梯中間的轉台處,手腕卻被人驀地抓住,拽得生疼。

  是對方追了上來。

  賀聞喻人長得高,腿也長,三步並作兩步就趕了上來,拉住了許蘿的右手,讓其不得不轉過來看他。

  許蘿被他拉得轉過身來。

  她抬起頭看著他,看著男人那對漆黑的眸子,眼底壓抑著一片血紅。

  神情從激動,到絕望,再到癲狂。

  他死盯著她,下面緊抓著她手腕的手也微微顫抖,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卻又因為某些原因讓他沒有辦法說出口。

  像是他胸膛里有一股火,他在把壓下去,若壓不下去,就會燒得自己灰飛煙滅。

  他已經失去了他的體面,克制,傲慢和冷靜。

  可以換回她嗎?

  但許蘿只是望著他,眼睛雪亮,整個人都很平靜。

  「你弄疼我了。」

  她對他說。

  賀聞喻怔了怔,放開了女人的手,整個人悵然而頹唐。

  她第一次從賀聞喻臉上看到那種樣子。

  許蘿淡然地收回胳膊,輕輕轉動了一下手腕,轉身回房間。

  「過幾天爺爺生日。」

  「至少那天,可不可以……」

  賀聞喻欲言又止。他壓低了聲音,話卻說了一半沒有說完。

  但許蘿知道他想要說什麼。

  也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麼對方遲遲不想離婚。

  原來賀聞喻是要拖到爺爺生日。

  那一刻,她什麼都明白了。至少是她以為,她什麼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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