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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日前,這貴主雇了弟兄們在野林子裡圍殺西廠閹狗,雖極是危險,然出手實在是闊綽。

  而時隔幾天,今日又叫弟兄們來,莫非是還有銀子……

  死士暴露出貪婪的本性,「不知可是還有何獎賞?」

  語罷,姜宴卿眼尾微微上揚,輕笑一聲,一潭寒淵的深眸里掠過一抹暗芒。

  「獎賞?」

  玉瓷與木質矮几相碰發出一聲脆響,姜宴卿立起身來,稍許,一道俊拔纖碩的身影迤迤然自屏風之後現出身來。

  一股無形聲色的威壓逼近,為首的刺客試探性抬起一眼,饒是見過的人數不勝數,也不禁猛地一呆滯。

  不是因為別的,只是眼前的男子長得實在太過俊美,說是天人也不為過。

  然其周身攜著的上位者的貴氣與壓迫,令人不得不忽略他的俊容,只情不自禁甘願俯首稱臣。

  「是該好好獎賞。」

  姜宴卿嗓音陰測,腕間驀然出現的一把短刃折現出森寒的薄光。

  漢子還未來得及反應,甚至連人出手的動作也未看清,自己身旁的弟兄已被抹喉。

  他難以置信朝人望去,登時,那大汩大汩的血如潮水湧出。

  「貴主你——」

  姜宴卿唇角微勾,幽幽然轉過了身,見此,秦明上前低聲冷斥:「還有臉要獎賞?那日下手不乾淨,眼下已懷疑到主子身上了!」

  為首的漢子話尚在喉間,自己那左膀右臂已轟然倒地,很快,滾燙的鮮血滲透衣物淌出,在地板上積成一灘血窪。

  他眼珠一轉,頓磕頭求饒,「貴主饒命啊!那日小的吩咐下去,誰曾想底下的弟兄辦事不乾淨!」

  急著拉替罪羊的嘴臉讓已背過身去的男子微壓低了一分眉。

  姜宴卿「嘖「了聲。

  聒噪。

  見人如此,死士已知再無獲得饒恕的機會,對視一眼,奮起直撲上去。

  然還未來得及拔出隨身武器,便見縹緲的刀光疾如殘影,遂即直瞪著眼睛淪為其刀下魂,死不瞑目。

  稍許,數十具屍體沉屍殿中,馥郁的血腥直逼人肺腑。

  「咣!」

  繡春刀匿於刀柄,發出劃破寂空的鳴聲。

  秦明將刀別於腰側,又於姜宴卿面前俯首,「殿下,乾淨了。」

  姜宴卿「嗯」了一聲,精緻的五官仍如霜似雪的俊美昳麗。

  他淡淡掀起眼皮來,深邃眼眸里倒映出一地血色,暗紅的幽芒,宛如地獄裡爬出來的修羅。

  「沒用的東西。這次你親自去一趟。」

  「殿下放心,之後有人查起來,皆是西廠顧纓之筆,事成之後,顧纓為防泄密,這才滅了口。」

  如此,姜宴卿滿意的笑了。

  西廠近來費盡心思的廣搜秀女,不就是打著這旗號,暗中搜尋那被殷不雪藏了多年的人——

  遮遮掩掩不敢示人的親弟兄。

  轉而,他面色稍沉,「收拾乾淨。」

  語罷,矗立死遁的劉德全駭然回過神來,喚著人進來收拾殘局。

  不出一盞茶功夫,遍地屍身已消失殆盡,殿中央置著的熏爐香菸靄靄,將厚重灌腑的血腥氣洗滌焚燼。

  內侍們面無表情,仿佛早已司空見慣,似提線木偶般毫無生氣的嫻熟動作無多餘一絲雜音傳出。

  恢宏的大殿歸於沉寂,只見一宮女在外求見。

  遂即,那宮女邁著疾步跑至殿中,戰戰兢兢伏跪於眾人前,又謹慎貼近劉德全耳旁。

  頃刻,劉德全瞳孔微縮,屏退眾人後稟道。

  「殿下,方才那宮女來報,那小太監殷姝這兩日皆對沐浴之事避諱不已,方才似還翻窗逃了。」

  「逃?」

  姜宴卿俊眸微勾,意有所指道:「這才將捕獲的貓,心思自還有些野。」

  「殷不雪呢?」

  秦明上前稟道:「據探子消息,在暗地裡翻天覆地的找他這幼弟的下落,再加上近來京中鬼火之事,只怕是應接不暇。」

  「殿下,可需現在便將那小兒在東宮的消息放給東廠?」

  「不急。」

  姜宴卿唇角慢慢勾起一抹涼薄的笑來,眸里暈開的儘是恣睢。

  好不容易準備的蚓餌,自得待大魚相爭撕咬過後,勝者浮出水面之際再投下,如此,不是才更有趣嗎?

  ……

  寒風饕餮怒號,殷姝走了一路才發現,層層遼闊肅穆樓宇中,竟無無任何巡夜侍衛,她已走了大截,可也無一人阻攔。

  四處儘是陰冷,也未著燈,此刻明明最多酉時,卻已如三更般幽暗。

  此處當真是皇宮嗎?

  少女愈想愈怕,一路似踩在冰窖里般骨寒,可她不敢停,驟然,林間一陣悉索,隨即幾隻鳥雀振翅高飛。

  殷姝嚇得心一顫,憋了許久的澀意總算決堤,嗚出聲的瞬間,殷姝卻只能捂住嘴,硬生生咽回去。

  她聽見前方兩道聲音由遠及朝她靠攏。

  竟有人來了。

  少女呼吸一滯,連側身躲進了一旁嶙峋山石之後。

  「……棋局以下,秦明啊,要儘快動手咯。」

  有些尖銳縞枯的嗓音,似是今日隨姜宴卿左右保護的老太監。

  殷姝喉頭滾了滾,確定兩人是在此地密謀。

  「這是自然,何須劉公公提醒。您還是抓緊時間將人抓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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