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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微心中倒沒有芥蒂,仍是微笑著對她說:「沒關係,我還可以去參加其他宗門的招新。」
「那我們約好,來年夏天還要一起捉蝴蝶!」
「好!」
分別的那一天,南宮微還不知道,她再也等不到和桑芊芊一起捉蝴蝶的夏天了。
南宮微與桑芊芊告別後投入了百花谷,一入百花谷,就是幾百年。
這幾百年間,桑芊芊被殺,桑銀險些入魔,沈雲移開天門喚輪迴,桑銀歸隱深山,一切卻恍如就在昨日。
南宮微辛苦修煉,不僅是為了習得一身醫術隨時為桑銀可能發生的各種變故和病痛兜底,更是為了得道延壽,在江湖的另一處與桑銀長相廝守。
這白駒過隙的歲月里,她想做那一棵迥然不動的松柏屹立在遠處,遠遠望著他就好,可她同時心中卻也暗含著一種期盼——
她希望桑銀永遠也不會愛上別人。
她也是一直這麼堅信的,畢竟快上千年了,還從未見桑銀為誰動過半分情,更何況他已經邁入劍道,劍道本無情,大成劍尊絕不會輕易陷入愛河。
但是南宮微也知道,領悟了劍意的人一旦動情,就是至死不渝。
想到這里,南宮微的心有些發顫,面對桑銀含淚而堅定的雙眸,她搖了搖頭:「魔種是無法被消除的,阿銀,這點你自己應該很清楚。」
桑銀早就預料,還是絕望地闔上了雙眼。
沒有辦法麼。
難道真的要看著宸兒入魔,變成一頭沒有理智的嗜血的怪物,在蝕骨的劇痛中自盡而亡嗎?
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既然無人能提供解救宸兒的辦法,他就算是尋遍世間每一個角落,也一定要尋到!
桑銀仍是不失最後的理解,鄭重地行了個禮就要轉身離開。
南宮微低著頭揪緊袖袍,看著桑銀一步一步堅決離去的背影,就像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一般從齒間隱忍地擠出幾個字:
「等等。」
桑銀背影的腳步一頓。
「我……」南宮微聲線顫抖,「或許有一個方法可以救她。」
桑銀幾乎是立即轉過身,眼中燃起了希望的光。
看著桑銀興奮的神色,南宮微突然有些後悔,可是話已經說出口了,只能繼續說下去:
「但是,這個方法是一項禁術。」
「無妨。」桑銀沒有絲毫猶豫。
「它……它會讓你犧牲很多!」南宮微似乎想要再挽回些什麼。
桑銀真摯地望著她,唇角竟是帶著笑意:「也無妨。」
這兩句淺淡卻堅定的「無妨」就像利箭刺在南宮微心頭一樣,她眼眶含酸地繼續說:
「它會讓你失去作為生人的一切,剝奪你的五感,讓你慢慢變成一具沒有嗅覺聽覺視覺觸覺的軀殼,這樣也無妨嗎?」
桑銀聽到這些話,表情竟然沒有波動:「嗯。」
一滴清淚順著南宮微眼尾潸然而下。
這個禁術,她原本打算一輩子都不讓桑銀知道的。
她探尋了一世,為桑銀尋遍一切能消除魔種的方法,可以說桑銀真的是問對人了,因為這世間除了她,沒有人再比她更了解魔種。
這禁術就是她幾百年來唯一尋到的一個方法。
但是這項禁術十分殘忍,它需要以存活了千年的凡人之軀為牢籠,將他人身上的魔種吸附入體,然後再施以秘法以封印住魔種。
要成為這樣的一具牢籠般的軀殼,作為「牢籠」的人必須主動犧牲掉自己的五感,先是味覺,再是嗅覺,然後是視覺,觸覺,聽覺,最後喪失一切感知外界的能力,清空體內的靈魂,以容納這個邪惡的魔種。
南宮微本來是打算自己修煉到一千歲,再用這個最後的禁術為桑銀兜底,誰知魔種卻轉移到了謝涼宸體內,這個禁術竟反過來要被使用在她最心愛的人身上!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南宮微講述完這項禁術的一切後,痛苦地遮面抽泣了起來。
桑銀看著南宮微哭泣,有幾分不知所措的慌亂:「南宮,你這是怎麼了?受禁術的是吾,吾卻也沒有這般傷心。」
南宮微苦笑著,眼底淚光瑩瑩,卻仍不肯道出真心話:「你我千年老友,如今你要……這般了,我為你流淚不正常嗎?」
桑銀低下了頭:「抱歉。」
「你無需抱歉,能幫到你,本座也算得償所願了,」南宮微仰頭,勾起了一抹悲愴的微笑,「只是,你真的能接受變成一具軀殼,再也沒有記憶,再也不記得……」
南宮微一頓,把說到嘴邊的「我」換成了「謝涼宸」。
「再也不記得謝涼宸了嗎?」
桑銀表情一凝。
他幾欲開口,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只是低低來了一句:
「比起這樣,我更希望她永遠不要記得我。」
……
從百花谷走出去的桑銀,丹田處多了一多彼岸花的紋樣,花瓣邊緣呈現淡淡的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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