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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賀在登記表上看到了祝慈的名字,心裡說著「果然」,手上很快簽下了自己的入園信息。

  他是頭一次大晚上來墓園,這邊的地理位置比較高,到了夜裡冷得人直打哆嗦,他把衣服裹緊,按照登記表上的信息尋找具體的位置。

  墓園裡實在是太安靜了,靜得靳賀這種無神論者都想高歌一首國際歌來壯膽。

  幸好他在拿手機放伴奏之前把人給找到了。

  靳賀找到祝慈的時候,她正坐在墓碑底座上,額頭抵著堅硬冰冷的石碑,身邊還放著一瓶喝到一半的烈酒。

  靳賀走近一看,碑上刻著的名字,赫然就是——任冬至。

  「祝慈,回家了,這邊太冷了。」靳賀軟聲勸道。

  祝慈眼角滑過一滴淚,被她自己抬臂給擦掉,她靠著那塊碑,輕聲說:「她也很怕冷啊,我要抱著她。」

  第四十七章 別碰我的朋友

  靳賀從來沒遇過這麼棘手的事情,這月黑風高的,他也不好直接上手把人給拖走。

  他撓了撓頭,出言道:「你是不是喝醉了?那個……節哀啊,她肯定是希望你可以過得快樂的,你這樣她怎麼放心得下。」

  祝慈聞言抬眼,扯著嘴角笑了一聲:「那樣不是更好,放不下就捨不得走了,她就會回來找我。」

  祝慈說著說著聲音就低了下去,眼淚盈滿眼眶。

  她用高強度的工作來麻痹自己的神經,可一到夜裡還是會想起任冬至,一想到這輩子都不會再遇見她,心臟就空得像無底洞一樣。

  她企圖藉助酒精讓自己出現幻覺,但卻沒有任何作用,除了身體難受,根本看不見任冬至的影子。

  墓園裡實在是太冷了,靳賀沒忍住跺了跺腳,餘光忽然出現了一抹白色的影子,他的動作猛地頓住。

  他朝著白影那邊轉頭,四周除了燈光照亮的墓碑,再沒有其他白色的事物。

  祝慈是喝了點小酒,但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拎著酒瓶起身:「辛苦你這麼晚還跑一趟,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

  靳賀腦子裡閃過一句很俗套的台詞,嘴角抽搐,忙說:「不用報答,現在回家嗎?我載你一程?」

  祝慈點點頭,她明天還要上班。

  從靳賀身邊路過的時候身上莫名一陣涼意,祝慈眉頭微皺,疑惑地往靳賀身後看去,一抹淡淡的虛影一晃而過。

  「……」這地方還真有髒東西。

  也幸好靳賀陽剛之氣比較重,那玩意兒近不了他的身。

  祝慈就不一樣了,她的身體在這幾年損耗很大,要完全恢復估計還得要不少時間。

  至於她現在為什麼能夠安然無事,大概是因為……

  她握緊胸前垂掛著的水玉,牙關緊了緊。

  任冬至應該還在她身邊吧,或許只是她無法觸摸無法看見而已。

  她要是看見自己這副樣子會不會很失望。

  靳賀往前走了幾步沒等到她跟上來,不由得停下來等她,詢問道:「怎麼了?」

  祝慈抿唇搖頭,快步跟上。

  在她離開之後,空蕩的墓園慢慢浮現出一人的身影,她抬手覆在碑上的那張相片上,稍一用力,手便穿過了相片,從石碑後方顯露出來。

  她碰不到東西了。

  不遠處白色的影子緩緩盪了過來,在旁人眼裡或許看不太清晰,但是任冬至卻能看得清清楚楚。

  這白色影子真實面目挺好看的,就是充滿煞氣的紅色雙眼和烏黑的唇看起來有些滲人。

  「你別碰我的朋友,我只警告你一遍。」任冬至收回手,定定地盯著她。

  白影笑了笑:「我就想附個身而已。」

  任冬至表情冷冷的,眼神裡帶著殺氣。

  她現在沒有什麼後顧之憂,如果對方想要對她愛的人不利,她不介意直接拼命。

  白影被她眼裡的較真給折服了,擺擺手後退:「好了好了,不碰就是,都是一家人,這麼凶做什麼。」

  墓園裡像白影這樣的遊魂不少,但大多是坐在自己的墓碑旁發呆神遊,偶爾對前來祭拜親人的生人投去羨慕的眼神,收回眼神後又繼續發呆,等待著一年一度的祭掃與家人相見。

  像白影這樣總想著附人身的遊魂是少之又少,看她的模樣生前應該受過刺激,如果真讓她附上了身,還不知道會被操縱著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任冬至瞥了她一眼,朝著祝慈他們離開的方向走去。

  祝慈他們已經走遠了,但沒有實體的任冬至還是很快就追到了他們。

  祝慈的酒量很不好,更別提她喝了這麼多烈酒,這會兒還沒上頭,等晚一些後勁兒上來了就麻煩。

  靳賀見祝慈已經坐穩了,這才踩下油門駛離墓園,而后座上憑空多了一個人,車內的二人全然沒有察覺。

  一直到家門口祝慈的表現還是如常,任冬至稍微放心了一些,結果靳賀前腳剛走,祝慈後一秒就趴在了玄關,連門都沒來得及關,一副要就地睡去即視感。

  任冬至就算想扶她一把也只是有心無力,她借了一陣風把門關上,而後蹲在祝慈身邊,用沒有實體的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

  自然是碰不到的,但已經足夠了。

  任冬至從未想過被執念給拴住是這樣的狀態,她以為她的執念已經消散了,卻在最後一秒被祝慈的一句話給拴上了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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