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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祝慈還沒完全沉下去,船夫拽著祝慈往上游,游到一半突然沒了動靜,他往下一看,原來有一蓬水草纏住了她的腳。

  又有兩個人下了水,好在他們人多,一人下去割水草一人帶著祝慈浮上水面,等把人拖回船上,也才過去兩分鐘。

  祝慈這次嗆得沒那麼嚴重,同事跪在旁邊給她做心肺復甦,差點讓祝慈咳出一口老血。

  剛按兩下就被祝慈伸手制止了,她咳出髒兮兮的積水,虛弱道:「按錯位置了。」

  同事尷尬地收回手,「抱歉抱歉,不太專業。」

  「先靠岸吧,趕緊去換身衣服,這天氣要是凍感冒了也怪難受的。」總算還有人比較靠譜。

  船夫驅動著船往河邊靠,大家的心思都集中在祝慈身上,沒人注意到河中央緩緩浮起一團黑黢黢的頭髮。

  下了水的幾位同事先回去換衣服了,採樣工作暫停,船夫請他們到自己的小房子裡喝茶聊天,順帶烤烤火。

  「這邊在好幾年前就準備做成沿河小公園的,那時候南湖中小區建起來也是打著這個噱頭漲價,後來房子建好了,這條河不知道為什麼沒人管了,還出過好幾次事故,大家都嫌這邊晦氣。」船夫是本地人,對這邊有些了解。

  「是嗎?出過什麼事故?」有人好奇問。

  船夫手上捧著一杯熱茶,茶葉梗上上下下地浮沉,小太陽的光映在他的臉上,將臉上的溝壑照得很清楚:「聽說地產開發商的老婆在這邊失蹤了,有人懷疑是溺水,但是河裡打撈遍了也沒找著屍體,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在那以後,這條河又溺死過幾個孩子,夏天小孩貪玩,偷偷下水游野泳,等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氣兒了。」

  幾位同事挨著坐在一起,像一群小鵪鶉,眼睛瞪得圓圓的,仿佛在聽鬼故事。

  船夫喝了一口茶,抬手示意對面的年輕人也喝,繼續說道:「七年前這邊還溺死了一個十九歲的小姑娘,就住在前邊那個南湖上小區,莫名其妙就死了。附近的人越想越覺得這河邪門,在大人們的耳提面命和嚇唬之下,也就沒有孩子再來這邊玩,事故也少了很多。」

  船夫不說還好,說完之後同事們就覺得祝慈的落水有點詭異。

  先是眼睛出問題,然後被船舷絆倒,掉進水裡還沒有掙扎。

  後背突然一陣發涼,剩下的幾個小組成員嗚嗚抱團取暖,一致決定等他們回來再上船採樣。

  祝慈是被人用小電驢送回來的,家裡沒有人。

  祝慈到房間去找衣服準備先洗澡,在床頭柜上看到了一張便簽。

  冰箱裡沒菜了,我拿了三百去超市買一些回來。——冬至。

  手指輕撫過便簽,指尖的水沾濕了紙面,顏色變得深了一些。

  她收回手,轉身進了浴室。

  祝慈落水的消息很快就在小組群里傳開了,靳賀看到之後手指一抖,發了一個問號出去。

  不怪他有這反應,他實在是很難想像到一個人怎麼會在同一個地方栽兩次跟頭。

  靳賀帶的這一組已經完成了任務,只需要把這些樣本和數據帶回實驗室就行。

  「我去他們那邊看看情況,你們先回吧。」靳賀把手機放進口袋,長腿邁上破爛摩托車,一擰油門往南湖橋那邊去。

  靳賀推門走進船夫的小房子時就看到他的組員們抱團瑟瑟發抖,眼淚汪汪地看著他:「站長,好嚇人啊!」

  「……」

  等組員們添油加醋地複述完船夫的話,靳賀一支煙也抽到了底。

  他沉默地把煙扔在地上碾滅,單手插兜,目光掃過波光粼粼的河面,眉頭一皺,說:「有什麼嚇人的,都是自己編故事嚇自己。」

  組員們投來單純清澈的目光,靳賀有些無語。

  「年年夏天宣傳防溺水還是有這麼多人溺水死亡,那沒有一條河是乾淨的了。」靳賀眼眸微微眯起,清點了一下人數,還行,這些人就夠了。

  他從小房子的椅子上撈了一件救生衣穿上,眼尾微挑:「走了,幹活。早幹完早下班。」

  小跟班們忙不迭地起身撿裝備,什麼妖魔鬼怪在靳賀面前簡直不值一提好吧!

  靳賀這段時間有點菸癮,他走出小房子,伸手從兜里摸出煙和打火機,濾嘴都咬上了忽然聽到旁邊的灌木叢傳來小貓的叫聲。

  組員們正在重新調整儀器,等所有數值恢復初始便準備帶上船,抬頭尋找靳賀,只見他懷裡抱著一隻雪白的貓走了過來。

  「耶?哪來的貓?」組員問。

  靳賀手指輕輕撓著小白貓的下巴,說:「走丟了吧。」

  說完便與小白貓對視了一眼,金色的貓瞳還泛著水光,一副委屈巴拉的模樣。

  祝慈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扔在床上的手機震動起來,她隨手接起,開啟免提,轉頭去拿桌上的那張便簽。

  「祝慈,你猜我撿到什麼了。」靳賀的聲音有些得意。

  祝慈垂眸看著便簽上的字跡,敷衍道:「錢?」

  「膚淺!」靳賀笑罵,然後聽到他在那邊誘哄,「來,喵一聲。」

  不知那邊發生了什麼,突然響過一陣雜音,接著靳賀的聲音重新響起:「不賣關子了,祝慈,我撿到冬至了。」

  便簽脫手飄落,祝慈愣住:「……什麼?」

  祝慈趕到南湖橋的時候靳賀他們已經在河中央忙碌了,她不好打電話去打擾他們工作,獨自在四周尋找冬至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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