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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秦珠也是個傳奇女子了。
秦珠是秦家的掌上明珠,也是秦家夫婦倆的獨女。
提起秦家,無人不知。秦記,那是富可敵國的皇商。
可惜秦家無子,於是榜下招婿給秦珠找了個贅婿李宣流。
這李宣流也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的人物,因對秦珠“一見鍾情”痴心於她,於是放棄繼續考功名的機會,入贅秦府。
成親幾年,兩人一直沒有孩子,這時李宣流從外面帶回來一個美貌女子,叫白萍兒,說是家道中落險些被人賣進妓院,是李宣流救了她。
李宣流什麼意思,眾人心裡都有數。秦珠乾脆順水推舟,主動提出把白氏許給李宣流做側室,將來生了孩子抱到她跟前養,隨她姓秦。
白氏可能帶點“好孕”在身上,進門沒多久,她跟秦珠都有了身孕。
她前後生下一兒一女,兒子五歲叫秦雲玉,女兒快四歲了叫秦雲朵。秦珠在她前面生下一個女兒,叫秦虞。
秦虞三歲時,李宣流仗著秦府無男人,手往秦記越伸越長。
就在他打算把弟弟一家接進京徹底霸占秦記的時候,秦珠突然變了性子一樣,跟他翻了臉,以無德無能贅婿納妾為由,把李宣流休了。
她把李宣流休、了!
甚至直接將人趕出京城!
至於三個孩子,因為姓秦都留在府中,白萍兒作為孩子的母親,自然也留下。
於是秦府的日子莫名變成了,秦珠一個柔弱的女人擔起秦記的擔子,跑南闖北的主外。白氏一個李宣流的妾室,給李宣流的正妻在秦府主內,照看孩子孝順母親打理府邸。
雖然有些詭異,但一家人過得莫名和諧,幾來,聽聞秦珠跟白氏同進同出,處的像親姐妹,沒鬧過半點矛盾。
羅媽媽跟沈酥講,“夫人跟秦夫人是好友,你出生時,她著人送了一馬車的金銀做賀禮,說將來留你添嫁妝。”
“這次夫人生病,秦夫人每次來的時候都是深夜,所以你沒見著,不過府上的大夫,全是秦夫人請來的。”
秦珠是忙完了秦記的事情,拖著一身疲憊披星戴月也要過來跟蘇氏說說話,問問她今日胃口如何,問問沈酥可又偷偷哭嗎。
如果蘇氏睡著了,她就在床邊坐一會兒再離開。
這份恩情,羅媽媽會帶著沈酥記一輩子。
至於沈酥的親爹沈建瓴,夫人剛生病時,他還是一副好丈夫模樣,端茶送水病榻前伺候著。
可前後不過半個月他便受夠了,得知夫人的病難以痊癒後,幾乎放棄了治療。
如果不是秦夫人一直幫襯照顧著,夫人臨走的這段時間,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都要多受好些罪。
本以為夫人雖然沒了,但沈酥做為沈建瓴的獨女,沈建瓴應該會好好照顧她。
誰知在夫人出殯那天,沈建瓴突然說想把沈酥送去老家,道是妻子亡故,一時間見不得跟妻子模樣很像的女兒。
於是打算把五歲的沈酥送回老家,由他在老宅的母親照看教養。
羅媽媽聽完人都傻了,整個沈府上上下下,誰人不知沈建瓴跟他大哥私下不和。老太太偏心老大,於是留在老家養老而不是進京享福。
沈建瓴這哪裡是要把沈酥送回老家,這分明是要把沈酥推進狼窩啊。
到此刻,羅媽媽才徹底看透男人。當他不愛妻子的時候,連自己跟妻子所生的孩子也不愛了。
夫人病逝前就能看出沈建瓴日益敷衍的態度,如今夫人剛出殯,他連裝都不裝直接原形畢露。
羅媽媽原先就聽到傳言,說禮部尚書馬大人一直很賞識沈建瓴,見他夫人生病他鞍前馬後照顧日漸憔悴,誇他是個好男人好丈夫。
不拋棄髮妻,病榻前不離不棄,這種男人可託付。
聽那話里的意思,是想把自己女兒馬小姐嫁進來做續弦。
沈建瓴如今不過禮部一小小文職,如果得馬尚書青眼,升到禮部侍郎都有可能。
羅媽媽看了一圈,果然見到今日馬府來弔唁的人中,就有馬小姐。
羅媽媽是個柔脾氣的懦弱人,不敢當眾去撕馬家的臉面,去罵馬小姐要不要臉面,上趕著給人當繼母,給人做續弦。
她焦急擔憂,怕沈建瓴明日就把沈酥送走,於是花了點銀錢,著人去秦府報信。
求秦珠看在跟夫人交好的臉面上,可憐可憐她家小姐。
羅媽媽派的人還沒出沈府呢,就聽聞秦家來人了。
秦府老太太替女兒來了。
秦珠因為江南商鋪有問題,五日前連夜出的京,如今趕不回來。
聽聞沈建瓴要把女兒送走,老太太看著他笑得意味深長。
一些人,為了攀圖富貴,臉面跟骨肉都不要了。
沈建瓴聳著肩,眼神不敢跟老太太對視。
老太太坐在高位上,緩聲說道,“珠兒出京前特意交代,讓我照看沈府,說茹兒是她親妹妹,那我秦府便是茹兒的娘家。”
蘇氏小名就叫茹兒,蘇家人本來也在京城,可她當初嫁給沈建瓴時,遭到父母強烈反對,兩人婚後,蘇家便不再跟女兒來往。
前幾年,更是舉家遷走,少有音信。
如今看來,蘇家父母眼光毒辣,哪怕當初沈建瓴一副風度翩翩的儒生模樣,兩位老人依舊透過這身皮相,看到發黑腐爛的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