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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姑娘的鋪子九月中開業,真正經營起來肯定要做帳看帳,可她一個母親早逝的女子哪裡懂這個,所以少爺這書是寫給沈姑娘看的,教她如何看帳做帳。

  也只有沈姑娘,能讓少爺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為她費心寫書。

  秦虞這才點頭,“猜對了。”

  就是寫給沈酥的。

  秦虞拿巾帕擦拭指尖。周莽笑,“少爺,誰說這不是情箋,我瞧著這比情箋還有情。”

  秦虞疑惑的抬頭看周莽,他一個大鬍子,怎麼滿腦子情情愛愛的。

  周莽不服氣,“這紙上,白紙黑字寫的是怎麼看帳嗎?這字裡行間寫的分明是情。”

  沒一個情字,沒半句蜜語甜言,但秦虞為沈酥寫書這一行為這一心意,就是“情”。

  這紙將來裝訂成冊,名叫“帳”,其實是“心”。

  沈姑娘翻閱的時候,翻的是帳,感受到的是秦虞的一片心。

  周莽是真沒想到,兩人感情會這麼好。

  秦虞,“……”

  他說得好像,有點道理。

  她寫的時候想著要讓沈酥能看懂,確實費了不少心神。

  “別說了,再說下去,下次落筆時會亂了思路,”秦虞就此打住這個話題,問周莽,“帳清了?”

  “清了,”周莽提起正事,臉上嚴肅很多,“很多帳目都對不齊,帳虧空的厲害,小部分錢被掌柜的吞了,絕大部分錢都進了李興盛李丘駱的腰包里。”

  “除此之外,像是金銀玉器筆墨文玩等鋪子,李丘駱隔三差五就會帶人進去逛一趟,從來只拿東西不付銀錢,掌柜的又是個軟性子,有口難言。”

  周莽把帳本遞過去,“不過掌柜的慫歸慫,好歹把帳目都記上了,也算將功抵過吧。”

  什麼軟性子,不過是個謹慎油滑的牆頭草罷了。

  秦虞輕嗤,這種人小心圓滑左右不得罪,以後若是她掌管秦記,那這些帳本就會像今日這樣呈上來。可要是秦記落入李家人手裡,那這個掌柜的依舊跟現在一樣軟性子,任由李丘駱帶人在店鋪里肆意掃蕩。

  “凡是李丘駱喜歡光顧的鋪子,全部換成強勢的掌柜,把原先這些掌柜,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全換了。”

  秦虞道:“至於做假帳吞錢的,讓他要麼自己填補虧空,要麼送去官府定罪。”

  周莽,“是。”

  秦虞手搭在帳本上,指尖輕點,“動了李家的鋪子,往後怕是會有麻煩了。”

  她看向周莽,“找人跟六皇子蕭錦衣打聲招呼,說我已經開始動手了,讓他有所準備。”

  她給六皇子提供銀錢,六皇子幫她牽制三皇子,如此,秦記的事情,就是她秦虞跟李家清算的事情了。

  秦虞的清算,悄無聲息,等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日子已經從八月底到了九月中上旬。

  進入九月,火熱的日頭依舊不減。看這樣子,秋老虎的威力怕是要持續到十月初。

  這樣的天,出門的要麼是為生計奔波的尋常百姓,要麼是坐著馬車出行的達官貴人富商巨賈。

  臨近晌午,一輛奢華的馬車停在金銀玉器的店鋪門口。

  李丘駱率先從馬車裡下來,從背後抽出自己的摺扇,“唰”的下展開。

  他身後,陸續下來兩三個公子哥,以及三五位姑娘。

  公子哥全是李丘駱的狐朋好友,姑娘則是青樓里的幾位頭牌們。

  李丘駱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在花樓里玩夠了睡醒了,帶著幾人來買東西吃大餐,擺一擺他少爺的譜兒。

  “今日進鋪子,首飾隨便挑啊。”李丘駱開口。

  他被幾人眾星拱月的簇擁在中間,朝京城最大的首飾鋪子裡走,邊走邊說,“等挑完了首飾,爺再帶你們去聚仙樓吃飯,叫幾個唱曲的,專門唱給你們聽如何?”

  李丘駱左摸一個姑娘的臉,右用扇子挑起一個姑娘的下巴,笑的很是蕩漾輕佻。

  “丘駱兄出手闊綽,我等欽佩。”

  “丘駱兄這樣的少爺才是真少爺,京城鋪子隨便進,有幾人有這樣的本事。”

  “就是就是,噯丘駱兄,小心台階。”

  李丘駱身邊的幾個公子哥止不住的恭維討好他。他們家裡可能有點錢,但這點錢在秦記面前不值一提。

  像聚仙樓那樣的鋪子,李丘駱一頓能點幾十道菜,他們進去,也就捨得點幾道菜而已。

  這就是他們之所以跟個馬屁精一樣唯李丘駱馬首是瞻的原因,還不是跟著他能免費吃喝玩樂肆意享受。

  李丘駱特別喜歡這種排場,覺得這樣的日子才叫享受,真正的少爺就是要會花錢要會玩。

  再看看李雲玉,能有幾個人跟他那群傻朋友一樣,早起打馬球,下午鬥蛐蛐逛鳥市,晚上去釣魚。

  愛好跟那八十歲的老大爺一樣,不怪別人不跟他玩。

  否則單說李雲玉是李宣流的兒子,秦虞同父異母的兄弟,外面人多少給他幾分面子,李雲玉若是開點竅懂得擺排場,能比他擺的還大。

  可惜,他蠢貨一個,胳膊肘不知道該往哪兒拐,也不懂得花錢享受。

  李丘駱感慨搖頭,進了鋪子裡,也不上二樓,直接往椅子上一坐,就開始使喚小二,“把昨天新到的首飾都擺出來,讓姑娘們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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