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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盞狠狠地摔在沈氏跟沈建瓴之間!
瓷器茶盞在跟石地板接觸的那一瞬間,立馬四分五裂,茶水跟碎片四濺。
沈氏嚇到尖叫著將腳往後縮,就這茶葉沫子還是濺到了她裙擺上。
清脆的茶盞破碎聲響之後,主屋裡頓時安安靜靜。
沈氏跟沈建瓴像是被沈酥的舉動嚇到了,目光先是愣怔著看著地上的茶盞碎片,隨後緩慢抬起看向沈酥。
十六歲的少女一襲瑩白夏衫,一眼看過去,像個剛從畫裡出來的謫仙,不食人間煙火一般。
任由誰看了,都萬萬想不到這地上的茶盞是她砸的。
沈酥慢條斯理地拿著巾帕擦拭指尖,“要是我不滿意,那就玉石俱碎,誰都別想舒坦。”
沈酥朝兩人笑,“聽懂了嗎?”
沈氏跟沈建瓴也沒想到沈酥這麼瘋,拼著毀了整個沈家都要達成她的目的。
“我去看看我奶娘,也給你們留點時間幫我騰空院子,”沈酥站起來,撣了撣衣裙,語氣輕柔溫和,“記得打掃乾淨點,我這人愛潔。”
這期間,雲芝一直怔怔地看著沈酥,見她抬腳離開,立馬跟上。
“她、她這是想造-反嗎?”
沈酥都走遠了,沈建瓴才想起來自己剛才被這個女兒唬住了,立馬挽回臉面一般,伸手指著沈酥的背影跟沈氏說:
“她小時候多乖,你再看看現在,可有半點女子跟女兒該有的樣子!”
“她威脅誰呢,她自己要是不要臉面不要廉恥,儘管讓她吆喝去,看她丟不丟得起這個臉,看她地底下的娘丟不丟得起這個臉!”
沈氏卻心有餘悸地看著地上的茶盞,聽沈建瓴沒腦子一樣在邊上嚷來嚷去,不耐煩地說:
“她要是把這事鬧出去,最先丟臉的是咱們沈家,最先沒臉面的是你這個沈大人。”
蘇氏都死多少年了,還會在乎臉面?
只有活人才在乎這個。
只有活人才會在乎……
沈氏頗為疲倦地伸手捏了捏眉心。
沈酥剛才說這話時神情平靜,沒有半點想鬧的意思。
沈氏一開始還以為沈酥從鄉下老宅回來,是要跟她和沈建瓴鬧一鬧,找回她大小姐的場面,可沈酥明顯不是。
她就是抱著玉石俱焚的態度來的。
要是羅媽媽沒了,她就拉著整個沈家的女人們陪葬。
“就……按她說的辦吧。”沈氏手握著椅子扶手,將身體從椅子裡撐起來,眼睛不敢看地上的碎片,刻意繞開往外走,“我去跟妤兒說。”
妤兒向來以為自己是府里獨一無二的小姐,如今突然要騰院子讓地方,知道了怕是要鬧。
“你真要依著她?”沈建瓴詫異。
沈氏紅著眼問,“那不然怎麼辦?她沒有娘,沒有女兒,她什麼都沒有,所以她可以不管不顧。可我有,我的妤兒才十三歲,豈能真被她毀了剩下的後半生?”
“洲兒也在考功名,家裡要是出了這樣的事情,他的青雲路就沒了,老爺您以後在外也抬不起頭做人。”
“那瘋丫頭之所以敢當著我倆的面摔這茶盞,就賭准了我會答應。她知道她不怕,但我怕。”
她做為沈家主母,做為沈妤跟沈洲的母親,要顧及的東西太多了,怎麼可能真跟一個心無所念的人去賭謠言有多可怕。
沈建瓴一個男人,哪裡知道流言蜚語貞操名節能輕而易舉地毀掉一個女人。
他或許知道,但只是知道而已。
沈氏是又氣又恨,手裡的帕子都快被她捏碎了,卻只能點頭答應,“我能怎麼辦,我不依著她還能怎麼辦。”
沈建瓴一聽提到了官途跟名聲,立馬跟個鵪鶉似的閉上了嘴,默默坐了下來。
他吶吶道:“那就先依她兩日,讓妤兒忍忍,等把她送進李家就好了。”
這又妥協了。
沈氏背對著他翻了個白眼。
扔完茶盞後,沈酥喚個下人帶路,朝後院羅媽媽的住處走去。
雲芝挨在沈酥身邊,見沈酥慢條斯理疊起帕子,沒忍住小聲說:“小姐,您剛才發火的模樣跟一個人很像。”
沈酥疑惑,眨巴眼睛看雲芝,“跟誰很像?”
她現在滿身溫和,沒有半分剛才扔茶盞時的戾氣。
雲芝笑,“跟秦少爺像。”
沈酥一頓。
雲芝繼續說,“就您砸茶盞時看著風輕雲淡,但又帶著股狠勁,就跟那天秦少爺踩著陳三時一樣。”
想起某處細節,雲芝眼睛都亮了,“尤其是您扔完東西就擦手,簡直就像秦少爺本人。”
像極了秦虞本虞。
沈酥原先是沒有潔癖的,也不太講究,可她剛才扔完茶盞,無意識掏出巾帕慢慢擦拭指尖。
在雲芝的視角看來,沈酥不管是雲淡風輕的神情還是巾帕擦手的動作,都跟秦虞一模一樣!
小姐說著不心動,說著只是玩玩,但這些小舉動可騙不了人。
雲芝可能是話趕著話,竟脫口而出,“你倆要是一起收拾人,放在一塊那就是夫妻相。”
沈酥也笑了下,清清淺淺的笑意,眼裡帶著細碎光亮跟柔軟,“什麼夫妻相,那是妻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