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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不擇手段,利用暗衛四處監控,這裡安全嗎?別被人逮個正著。」
曲葳聽到這話,似笑非笑看了方淮一眼——皇室暗衛存在多年,一般來說都是用來護衛皇室成員安危的,鮮少用來監控朝堂。可如今卻被方淮借了名頭,弄成了似乎無處不在的特務組織,也難怪召來朝臣不滿。就連曲丞相,也委婉提醒過她注意分寸。
方淮毫不在意,自顧自給兩人倒了茶,又指著桌上的點心道:「這金絲棗泥糕味道還不錯,就是略有些甜。我記得你好像挺愛吃甜的,嘗一嘗?」
曲葳倒也從善如流,不過手剛伸出去,就見方淮已經取了一塊,遞到了她唇邊。
涼亭里雖然只有二人,可被她們遣退的宮人也沒有徹底離開,都在不遠不近處候著。曲葳不好意思的左右看了兩眼,沒瞧見有人在看,這才啟唇咬了一口。
方淮笑她害羞,自己毫不在意,收回手就把剩下的一半吃了:「今日這點心,好像格外甜啊。」
曲葳知是拿她打趣,沒好氣白了她一眼,眼底卻蘊著笑。
兩人打情罵俏吃著糕點,吹著春日暖風,監控另一邊也早傳來了另一道聲音——
「放心,這裡可是暗室,屋子就這麼大,連道窗戶都沒有。別說暗衛,就算是多隻蒼蠅飛進來,咱們也能瞧見。大家難得聚這一次,自可暢所欲言。」
隨後果然便是暢所欲言,首先開始的就是針對方淮的討伐。
「小皇帝欺人太甚,短短半月,裁撤問罪的官員竟二十有餘,再這樣下去,你我何安?」
「正是如此。做事如此不留餘地,先帝當初若非無人可選,又如何會選了她?!」
「早年漢王便有暴戾名聲傳出,我等觀其後事,還以為是謠傳,如今方知傳聞不虛……」
一系列討伐過後,終於有人輕咳一聲,打斷了眾人的群情激奮。然後又一道聲音,弱弱問道:「新帝動用暗衛不擇手段,我前幾日發現自己書房被人動過,丟了些東西。不知諸位如何?」
這話一出,場面頓時安靜下來,隔著監控都能聽出對面的窒息。
這邊方淮沒忍住笑出了聲,那邊良久的沉默,似乎也代表了某種默認。
又過了良久,才有人小心問道:「現在把柄已經落入人手,新帝性子急躁,發作恐怕也在不久。不知諸位可有良策?」
罪證都已經被人拿了去,閘刀已在頭頂,這還能有什麼法子?
旋即一道陰狠的聲音響起:「既然小皇帝不仁,便休怪我等不義。與其坐著等死,不如先下手為強!」說完又道:「先帝沒留下幾個子嗣,除了新帝之外,周王越王俱廢。不過這也正好,二王不能成事,但他們尚有幼子,幼帝繼位可比如今這位安分。」
監控對面又是一陣沉默,顯然這些人雖然膽大,但皇權的分量依舊深入人心。尤其是登基大典上天降雷霆,當真一個人都沒劈錯之後,更為新帝添了幾分神異。
真心來講,沒有人想與上天作對,去賭那天罰是否會再度降臨。可事到如今,他們仔細一想卻也別無他法,要麼坐以待斃,要麼奮力一搏。
漸漸地,謀逆的提議開始有人附和,然後有了第一個就有了第二第三個……
曲葳喝著茶,吃著點心,原本聽著監控對面那些人慌張的討論,也覺得是場熱鬧。可聽著聽著事情就奔著謀反去了,手裡的糕點頓時就不甜了,只覺得又是一樁麻煩。
方淮倒不覺得麻煩,相反這些人送上門來,正好給她騰位置。
而監控這種東西,果然是十分好用的,接下來對面的謀劃幾乎全被她們聽了去。比如造反廢帝不能只是嘴上說說,而是需要人手。朝中哪些人需要拉攏,哪些人需要排擠,哪些人半點風聲不能透漏,都被二人聽了去。方淮她們只需要反過來用人,便大抵不差了。
之後又是一通謀劃,擺正心態後的曲葳和方淮一起聽得興致勃勃。直到監控對面謀劃得差不多了,就連禁軍和後宮中有哪些人可用都交代清楚了,二人只覺收穫頗豐。
方淮沖曲葳揚了揚眉,笑道:「怎樣,是場好戲吧?」
曲葳得承認,這場戲確實不錯——謀逆可是十惡不赦的大罪,如何牽連都不為過。如果之前方淮徹查貪腐還只能算是小打小鬧,有這一出鬧出來,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清洗整個朝堂了。等到恩科取士之後,新鮮血液湧入朝堂,就會是另一番光景。
然後從中央到地方,逐步清洗。等到手下的人換過一輪,不說後來者個個高風亮節,但只要他們知道敬畏,方淮之後對這個王朝的改變才能真正開始。
兩人正商量著之後的事,忽然聽見遠處一陣喧鬧。還沒來得及召人詢問,就見一道銀灰色的影子從花叢中忽然躥了出來,直奔涼亭而來。
那熟悉的毛髮讓兩人一眼就認出來的是大貓,可宮人們的吵鬧卻不是因為貓——所有人都知道,這隻威武健碩的大貓是皇后養的,宮中哪裡她都去得——待到大貓跑近了些,兩人一眼就看到貓背上緊緊抓住貓毛的兩只小手。
毫無疑問,對外界無限好奇的小星星,又讓銀光背著出來招搖過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