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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葳聞言,也有一種世事無常之感。
兩人都沒太將這場即將開始的戰事放在心上,因為她們不覺得這事與自己有關——方淮雖然想去安河挖礦,但現在曲葳正懷孕,當然是陪老婆重要。而曲葳知道方淮身份,也沒想過讓她爭奪什麼。等著搶軍功的人多得是,怎樣也輪不到袖手旁觀的她們身上。
夜色已深,兩人一路閒談回到漢王府,早已經過了平日就寢的時間。兩人因此都有些犯困,回家之後洗漱一番,也就儘早睡下了。
方淮感覺自己剛睡著,寢殿外就傳來了一陣不輕不重的敲門聲。
她本就警覺,一下子便清醒了過來,可睜眼看見的還是一片漆黑。這讓她有些茫然,直到再次聽到敲門聲,以及殿外的小聲呼喚:「殿下,殿下,您醒了嗎?」
方淮最近日子過得安逸,居然緩了下神才想起昨晚之事,當即明白這是提醒她起床上朝了——這古代的工作時間就離譜,黑燈瞎火就得起床上班。她這還好,漢王府距離皇宮不遠,她還能多睡會兒,家住得遠的早晨三點就得起床,提前趕路前往皇宮。
所以說,能偷懶躺平,為什麼要折騰自己過這種起早貪黑的日子啊?
方淮一邊在心裡搖頭,一邊輕手輕腳試圖在不驚動曲葳的前提下,偷偷抽身起床。奈何從兩人成婚第一晚起,她就習慣將人摟在懷裡睡,曲葳似乎也挺喜歡她的懷抱。現下曲葳正窩在她懷裡呢,兩人身體貼著身體,想要不驚動對方幾乎不可能。
曲葳果然察覺到動靜,緩緩睜開了眼睛,睡眼朦朧間聽到方淮的聲音在身邊想起:「沒事,你繼續睡吧。我去朝會一趟,等你睡醒起床,說不定我都回來了。」
孕婦原本就有些嗜睡,再加上昨夜睡得比平常晚,這會兒曲葳困意正濃。方淮的話字字句句落入她耳中,她的大腦卻很難轉動起來。她似乎想要叮囑些什麼,可話還沒說出口就再次睡著了。睡著前察覺到身邊人起床的動靜,緊接著額上一軟,似乎被什麼柔軟的東西貼了一下。
方淮醒來片刻,已經適應了殿中昏暗,隱隱約約看到了曲葳驚醒又睡去的模樣。她心下有些柔軟,趁著人睡著,偷偷在對方額頭吻了一下,這才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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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王封王已經快一年了,這還是頭一次上朝。
昨夜大家都是半夜回家,一大早又趕來皇宮上朝,饒是已經習慣了起早貪黑的朝臣們,也不免覺得睏倦。宮門外等候的人群中,時不時就有人忍不住掩口打哈欠,偏偏打哈欠這動作還傳染,於是一個人打哈欠很快變成了一群人,未散的困意仿佛也更濃了。
身著緋衣的官員原本正與人說話,結果對方打了個哈欠,他忍了又忍沒忍住,最後也跟著打了個哈欠。剛放下遮掩的手,困意朦朧間,瞧見一輛豪華車駕緩緩駛來。
親王的一切用度都有規制,眼前車駕的模樣也很眼熟,這位大人不免想——昨日皇子們大多受傷,回京時全都在車駕中躺平了。這是哪一位,今早還要帶傷前來上朝?
這念頭剛升起,他便瞧見了馬車上懸掛照路的燈籠,上面一個「漢」字十分顯眼。
這官員愣了愣,又揉了揉眼睛,徹底揉散了睡意,眼前所見也沒有什麼變化。他不禁伸手拉住閒談的同僚,又指了指正駛來的馬車:「王大人,你看,那可是漢王的車駕?」
被他拉住的王大人跟著回頭,瞧清漢王車駕的瞬間,也不禁睜大了眼睛——漢王封王快一年了,從來沒見她出現在朝會上。怎麼今日諸王受傷不能前來,她反倒跑來了?難不成是想趁著諸王不在,跑來朝堂上攪風攪雨?可這想法打算,是不是太幼稚了些?!
隨著漢王車駕靠近,看到的人也越來越多。眾人原本就因睏倦,比平日安靜許多,這一下更是無人說話,宮門外霎時一片沉默。
終於,漢王的車駕在宮門外停下了,和百官來時所乘的車駕停在了一處。
然而眾人左等右等,也沒等到漢王露面——不管漢王今日前來有什麼打算,按照之前皇子們參政的慣例,第一日來參加朝會,總會先與眾臣打個招呼。或謙遜或高傲或平淡,都隨著這個招呼,給眾人留下一個初步印象,之後再行結交。
可漢王就不,她似乎一點露面的意思都沒有,也沒有與百官打交道的想法。那馬車就那樣緊緊的停在哪裡,仿佛一輛空車。
終於,宮門外的安靜持續不下去了。首先就有人湊到了曲丞相身邊,低聲詢問:「曲相,漢王殿下這是什麼意思?她這是不打算出來與眾人打個招呼嗎?」
曲丞相聞言眼皮抽了抽,斜了那人一眼:「我如何知道?!」
顯然,曲丞相對這女婿不太喜歡,此刻袖手站在一旁,完全沒有上前的想法。
眾人將這一幕也收在了眼底,心中幾番思量,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好在沒等多久,宮門處便有了動靜,朝臣們聽到便趕緊尋到了各自的位置,準備排好隊進宮。
方淮也聽到了動靜,終於捨得從馬車上下來了。只是一下馬車就瞧見眾人排好了隊伍,一時有些猶豫,要不要上前,又該站在哪裡——正常來說,她有親王爵,該是站在最前方的。可眼下一文一武兩個隊伍,她不知道該去哪邊站著?隨便亂站的話,會不會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