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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心眼的至樂脫口而出:「奴婢負責為陛下寬衣和熏衣。」
秋水驚恐地扯住至樂的袖子,讓她不要亂說話。
但已經來不及了,只見嚴仞點點頭:「那從今往後,陛下寬衣之事就交由臣來做吧。」
「……」這下輪到陸屏驚恐了。
不知是否是水汽把腦子熏壞了的緣故,他猶豫過後,竟然鬼使神差地點頭:「行。」
要命。
秋水和至樂轉到屏風後去放香料和花皂,陸屏自己先麻利地把夾服脫下來,聽見嚴仞道:「陛下不要動,讓臣來吧。」
陸屏瞬間不敢動。
嚴仞比他高出半個頭,不像宮女們一樣姿勢低微,又因為是第一次,便垂首不太熟練地四下查看陸屏的系帶,氣息似有若無噴在他額頭上,手掌游離到他右衽以下的腰間,將系帶扯松。
陸屏屏住呼吸,不敢喘一口氣。
「陛下衣服熏的香挺好聞。」嚴仞忽然道。
他說的是自己衣服上的薰香,陸屏道:「是你之前送我作生辰禮的那一味。」
「陛下還記得?」嚴仞的話裡帶著微微訝然,手指放到陸屏右肩,開始解領部的扣子。
陸屏理所當然道:「我記得的事可多了。」
還有很多事他都記著,卻不知道嚴仞到底忘記了沒有。
「比如?」嚴仞問。
他的手還停留在陸屏右肩,翻來覆去,「嘖」了一聲,自語:「這個暗扣怎麼如此繁複,一點都不方便。」
他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低沉,飄進陸屏耳朵里,令他臉上一熱。
陸屏趕忙岔開話題,道:「傅軼沒看住許岩,讓人跑了。」
右邊的衣領終於松下來,嚴仞又開始解他左邊領部的扣子。
「各地折衝府的人不知辦事利不利索,需要臣派幾千人出城暗中追尋麼?」嚴仞道。
陸屏點頭:「要,我正打算跟你說這事,折衝府在明,鎮北兵在暗,不能打草驚蛇。」
然而左邊領子的暗扣也不好解,同樣費力,又是需要耐心的精細活。
陸屏察覺嚴仞的手指不停擺弄他的扣子,時間越久,他心跳越快,急忙別開臉道:「梁瀚松來為許岩求了情。」
「許岩是他的好學生,他來求情,陛下確實不好駁他的面子。不過他在這時候也不避嫌……」嚴仞手上的衣領一松,扣子終於解開了,陸屏的圓領袍一敞,露出裡面白色的中衣。
陸屏接下去:「倒是重情重義。」
嚴仞瞅著他,忍不住上手颳了一下他的耳輪,道:「耳朵紅了,是太熱了?」
陸屏猛地後退,轉身鑽進屏風後,喊道:「我要洗浴了,你出去吧!」
嚴仞勾起嘴角,朝寬大的花鳥屏風作一揖,轉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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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63 朕去祭拜皇兄
今年的秋天過得很快,北風和秋雨一陣陣地來,啟安城很快進入初冬。
隨著冬天而來的,是當初派去護送陸清出河西的使團副使回到啟安、上朝奏報時帶來的兩個消息。
第一,阿喬勒已於秋末正式登位,成為烏桓國的新可汗。第二,昭城公主陸清不打算回來了。
滿堂譁然。
陸屏百思不得其解,問:「昭城有沒有說她為何不回來?是自願留在那裡的,還是被脅迫了?」
吳紘元道:「肯定是被脅迫的!烏桓天氣冷,衣食住行又差又諸多不便,啟安是公主的家鄉,她肯定是想回來的!」
王敘中道:「臣也猜測是烏桓新君脅迫了公主,不讓公主離開烏桓。」
陳晙大哼一聲,道:「一個女人當國君已經是大違禮法、不成體統,她還敢不放我朝公主歸國,簡直太不把大晟放在眼裡了!」
副使慌忙解釋:「不是,是臣親耳聽到公主說不想回來的。」
大殿又安靜下來。
副使道:「公主把書籍、穀物、花種帶到烏桓,倍受舉國上下的愛戴,她還在新可汗的陪伴下出城視察農田,許多農民為她獻花跳舞。後來一聽說公主要回大晟,烏桓人都很不舍,有的甚至哭著在王庭門口請願公主留下來。」
大臣們臉色各異,將信將疑。
接著,副使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奉到頭頂:「公主自己說很喜歡在烏桓的生活,不打算回來,且托臣帶回親筆信箋,問陛下和王爺安康。同時,還有一封阿喬勒可汗的慰問奏疏。」
一片寂靜中,陸屏打開信封和奏疏。
陸清的字跡清秀靈逸,口吻禮貌,信上所寫和副使所說的大差不差,但沒有提及留在烏桓後的打算。阿喬勒的奏疏更是客氣,說是烏桓人民會把公主當真正的可敦看待,還說自己會代替亡兄照顧未過門的嫂子,讓陸屏無需擔心。
陸屏命人把陸清的信傳給陸清的父親碩平王,問副使:「她不回來,那她打算和誰成婚?還是不成婚了?」
副使面露難色:「……臣也不知。」
殿上大臣又開始竊竊私語。
「這是個什麼事兒啊……」
「公主成不了可敦,在烏桓的位置就會尷尬,名不正言不順的,如何叫我們幫烏桓抵抗突厥?」
「就是,這哪成啊……」
陸屏想了想,道:「朕再寫封信給昭城和阿喬勒,問詳細些,確保昭城沒有任何委屈和苦衷。如果她當真願意在烏桓待下去,朕也不會強求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