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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嚴仞更樂了:「怎麼是麻煩呢。殿下也受驚不少,早點回宮吧。」

  一聽到「受驚」,陸屏又回想起自己躲在嚴仞身後被窩裡被嚴仞護著的場景,不禁一陣惡寒。

  嚴仞走後,陸屏立刻問達生:「陸放打你了沒?」

  達生道:「就踢了一下,但奴才順勢跌倒了,倒沒有受傷。」

  陸屏心中懊悔不已,道:「等會回宮看看再上藥。眼下先下樓,再上東樓去找他道歉。」

  一想到要跟陸放打交道賠笑臉就煩,但不得不這麼做,陸屏領著達生又重新回到東樓找到陸放,按照嚴仞說的解釋一通,順便恭恭敬敬道歉,再差人又送酒肉又送美人,陸放才勉強沒有再追究。

  只是廂房裡已經沒有了張公子,也沒有何新柏口中那個許岩了。

  ——————

  留安台鑒:

  葭月將至,添衣珍重。念君所憂,動心而悵然。自總角爾,高堂之外,推心者無幾,時人皆誹我巧言多情,然欣悅者多而思慕者寥寥,近乎於無,蓋余不甚信情。假以時日,幸遇真命,君可往矣,無所顧忌。若伊人未至,孑然獨立,如寇如鵬,豈不快哉?

  遠山謹啟。

  第23章 23 呵,我也不喜歡他

  翌日是休沐日,由於前夜喝了半杯烈酒,陸屏直接睡到大中午。

  吃過午飯後,他翻箱倒櫃終於找出嚴仞那枚落到他手裡的雙兔佩,連同七夕那夜嚴仞從玉人樓上扔下來的那方薔薇色絲絹一道放在一個荷包里,妥善安置好。

  明日到白虎殿上學,他便把這些還給嚴仞。

  也算是誤會兩清了。

  他並不喜歡自己。自己也並不喜歡他。

  陸屏對達生囑咐道:「往後不要再說嚴世子對我如何如何的話了,這些都是誤會。」

  達生不解:「可是他昨夜對你……」

  「後來他也同我道歉了,到此為止吧。以後咱們與嚴世子沒有關係,離得越遠越好。」陸屏打斷他道。

  於是,他又重新拾起許久沒看的閒書,在書房看了一個下午的《山海經》,越看越心煩意亂,愣是只看了三頁。

  一定是自己心不靜的緣故,陸屏心想,於是讓秋水給自己煮了一壺信陽毛尖,喝下幾口之後,終於能看得進去書了。

  沒想到當晚忽然失眠了。

  月色已經起得老高,靈台還是一片清明。

  陸屏神思混亂,橫豎翻來覆去睡不著,又起來披著斗篷在燭光下看了幾頁書,自以為看累了,於是鑽進被窩閉眼,卻仍舊睡不著。復起身,練了兩幅平日裡棄之如履的字帖,終於練出困意,回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朦朧之間,天光已經微量,達生來喚他起床去白虎殿。

  「人為什麼要上學啊?」陸屏問。

  達生也回答不出來。

  陸屏把被子尾巴卷了卷,道:「我今日不去了,你幫我向宋思源告假吧,就說我感染風寒,打了整夜的噴嚏。」

  達生點頭:「好。」

  陸屏又叫住他:「等等,千萬別說得太嚴重,免得皇兄擔心我。」

  「是。」

  於是他接著又睡了兩個時辰,睡到臥房裡完全亮了起來。

  接著他驟然驚醒——今日沒去上課,嚴仞不會誤以為他不好意思吧?

  好吧,他確實有些不好意思,雖說主要原因不是這個,但也不能讓人妄加揣度,明日必須要去白虎殿了,並且要表現得毫不在意落落大方才行!

  第二日,陸屏終於撐著按時起床,揣上準備還給嚴仞的那個荷包,去往白虎殿。

  「達生,你說我該怎麼跟他說比較好呢?」

  「嗯,應當是下課之時找個安靜的地方單獨同他說。」

  「但白虎殿周圍有什麼安靜的角落麼?」

  陸屏一邊焦慮著,一邊踩點進了白虎殿的大門。

  天氣太冷,習文堂的每個人都把自己包成一塊豆腐,嚴仞的座位上卻空無一人。

  陸屏當即一愣:「嚴世子呢?」

  陸薔聽了,冷哼一聲:「我也不知道。」

  陸屏心中咯噔:「昨日他來了麼?」

  「來了啊,他還問你身邊那太監說你的病如何了呢!」說話的人是前面的何新柏,他撐著手笑著與陸屏打招呼,「九殿下,晨安吶!」

  一想起那夜玉人樓廂房裡的場景,陸屏便不忍直視何新柏的臉。他坐回自己書案前,疑惑嚴仞為何沒到。

  昨日陸屏告假,今日嚴仞也打算告假?

  難道他不想看見自己麼?

  陸屏心中五味雜陳,原本準備好的一大段得體合理的說辭頓時沒能派上用場。

  嚴仞並沒有差人來告假,宋思源居然也不管,可能是想著深冬起床困難,嚴仞又向來我行我素,過問了也問不出什麼來。

  第三日,陸屏終於在習文堂內見到了嚴仞。

  嚴仞正與傅軼和何新柏聊得火熱朝天,陸屏剛坐下時,嚴仞便立刻側過頭來看他,姿勢照常慵懶,眼裡卻沒了以往的揶揄。

  陸屏尷尬地笑笑:「你昨日沒來麼?」

  嚴仞頓了頓,反問:「你來了?」

  「……」陸屏點頭。

  二人之間陷入靜默。

  半晌,嚴仞抿起嘴角輕鬆道:「我睡過頭了,就不來了。」

  這麼理所當然,確實是嚴仞會做出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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