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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此處,楚留香眼角含淚:「當時俺被人背回村,好多家人都給俺送了藥。恩人的臉,俺怎麼能不記得呢!」

  王二腿聞言努力去想,有沒有這麼一回事。

  近幾年是沒有的,但是好多年前,到底是多久以前?五年,十年,那時候有沒有來著?

  王二腿的表情越發疑惑。

  說到激動處,楚留香伸手入懷中,到處摸索起來:「這麼多年了,俺一直想回去報答恁們,可俺怎麼找,就是找不找回去的路。」

  他掏啊掏,終於從胸前掏出一張銀票,塞進王二腿手中,道:「現在終於見到恩人了,這點銀票不算什麼,俺現在發家了,恩人一定收下。」

  在看清手裡銀票的面額後,所有的疑惑都被王二腿拋到了腦後。

  他結結巴巴道:「這,這怎麼行,這也太多了。」

  楚留香按住他的手,發怒道:「恁們救俺一命,這點錢又算什麼!」

  楚留香橫眉冷豎,王二腿頓時不敢再反駁,暈乎乎地收下了錢。

  多年以前,有沒有這麼一個人?王二腿越想,越覺得好像是有的。甚至於,他似乎還回憶起了當時送藥的細節。

  村里就他一人往外跑,收貨賣貨的全憑他一人。要有什麼好藥,也自然只有他家能有。鄰里鄰居的,鄰居家裡要是有人受了傷,他去送藥也很正常。

  王二腿將錢妥帖地藏好,楚留香卻在此時深嘆一口氣。

  王二腿立刻關心道:「老爺,您怎麼了?」

  楚留香:「兄弟,俺也不瞞你,俺閨女身體不好,去了這麼久了,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俺想找幾個人去看看她,也好叫俺安心。」

  王二腿點頭:「對對對,應該的。」

  楚留香握住他的手:「可是,去你們村的路……」

  王二腿拍著腿道「這有什麼」,當即詳細地講起村中的路線,楚留香含笑一字不差的記下。

  路線講到尾聲,院外突然傳來人聲。

  房門被直接推開,三個漢子喧囂著呼啦啦地湧進了房間。

  「二腿!」「腿哥!」「腿叔!」三人一進門便喊。

  一見到這些人,王二腿瞬間激動不已:「桂生,鐵柱,牛旺!」

  這三人都是王二腿的鄰居,被春英拜託來搬他回家。

  楚留香離開床邊,將讓給這幾人。王二腿等了這許久,好容易才和家裡人見面,一時開心地也顧不上楚留香。

  房門大開,楚留香若有所思地向外看去。

  院中有一口水井,井旁手持佛珠的僧人被他一眼看見。

  楚留香向外走去。

  無花手中拿著一封信,待楚留香靠近,他將信遞過去。

  無花:「這幾人帶來的信,說是魚姑娘帶給你的。」

  封口處火漆完好無損。

  楚留香接過,拆開信封,一目十行地看了過去。

  看完後,他笑了起來。

  他朝無花晃晃信紙,道:「雲破月來。」

  魚小痴和小白用了半天時間到達的雲月村,對騎上馬的楚留香和無花而言,不到一個時辰便到。

  日頭西斜,農人一家收耕歸家。老黃牛在前頭走,父親走在中間,最後頭是幾個孩子蹦蹦跳跳,到處掐花撲蝶。

  炊煙渺渺,飯菜香瀰漫到了村中的每一處角落。雞犬相聞,燕雀歸巢,本該是一派和樂之景。

  可村口,杏樹上的血漬還未乾透,樹幹被浸泡的變了顏色,散發出濃重的血腥氣。

  樹下,一老人被柴刀穿胸而過,釘死在了樹幹上。樹上,一年輕女子被一道麻繩吊住脖頸,掛在了樹枝上。

  一陣風吹過,老人灰白的發被吹開。發後,是無法瞑目的一雙眼。

  順著風,女人的雙腳在半空中微微晃動,一雙繡花鞋只堪堪掛在女人的腳尖,半掉不掉。終於,似乎是感知到了楚留香和無花的視線,繡花鞋從女人腳上掉落,「啪」一下砸在了老人的頭頂。

  農人扛著農具,目不斜視地從樹前走過,沒有分給這兩具屍體一個眼神。小孩子跑到樹下,折下一片樹葉又快速跟上父親的腳步,在嘴間吹起了歡快的曲子。

  殘陽如血,眼前奇詭的一幕震住了他二人,楚留香和無花的心頭陡然生出了厚重的陰影。

  兩人見了似沒見,沒有一人開口問詢那兩具屍體的事情。

  楚留香神色如常地跟在農人身後一同進了村。

  他笑道:「山清水秀,風輕雲淡,倒也不失為一個參禪悟道的好地方。大師可有興趣在此多留幾日?」

  無花頷首:「是極。」

  一進村,粘稠而充滿惡意的視線對他二人如影隨形。

  這視線不是一人,一處。而是無論他們走到哪裡,緊閉的房門後,半開的窗戶後,茂盛的樹木間,總有人藏在其後,向他們投來這樣的視線。

  楚留香裸露在外的皮膚惡寒不已,汗毛聳立。

  村中不乏江湖人。

  但這些江湖人,要麼頭也不敢抬,絲毫不敢與他們對視,眼中是徹骨的恐懼,好似他們是吃人的厲鬼。要麼便直勾勾地盯著他們瞧,眼中什麼情緒也沒有,即便有,也是赤/裸的惡意。

  村口似乎成了禁地,沒有一個江湖人靠近那裡,更無一人離開。

  但不約而同地,明里暗裡,所有人都在瞧著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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