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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柳已經跟他提過,說寶悅大婚後,便會將和離書還給他。
這幾日察探下來,此事必定有肅郡王那邊摻和在內。
肅郡王……
倒是藏得深。
近來朝中暗流涌動,想來那作亂的人中,肅郡王便是一個。
沈晏柳說寶悅會還回來,可事涉肅郡王,哪有那麼簡單?不過,也正好順藤摸幾個瓜。
這日散了朝,天子又留下幾人說話,其中便又有顧南章。顧南章眼皮一跳,他等的終於來了。
「顧卿,」
說完正事後,天子笑眯眯道,「朕聽了一個傳聞,你這段時日,將你夫人禁足了?」
這一段沸沸揚揚的,這事已經不是秘密了。
顧南章一臉羞慚:「回稟聖上,確實如此。」
天子呵呵笑起來:實在是這顧南章的夫人有些呆,竟拿了重金亂給自家夫君買那種藥去……
他日理萬機之餘,乍然聽到筆下燦花的顧狀元,竟有一個這般呆憨的夫人,忍不住都是一樂。
且這位夫人還是個實心眼,畢竟哪家夫人為了夫君高中許願,會許下那般誓願的?
想那夫人還心善,做生意也不只是為了賺錢,連瘟疫時都能挺身而出。
又呆又憨又實誠,真真一個妙人。
「你這身子,急不得,」
天子安撫道,「你也莫怪你家夫人,這般實誠人值得愛惜。」
顧南章連忙應了。
「臣正有一事啟稟,」
顧南章忙又道,「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天子道。
「臣內子愚鈍,治家不嚴,身邊怕是有小人窺測,」
顧南章輕聲道,「臣擬通過她的手,遺失一份擬造的文書之類……來查一查,盯准了臣來算計打擊的,到底是哪裡的暗鬼。」
他說這些話,是知曉當今天子正在困擾之中。
困擾的是朝中暗流涌動,卻一時尋不到能撕裂的口子好去下手。
他只要為天子找一個名正言順的口子,給天子遞上一把刀,那天子便能大刀闊斧來料理暗中的那些始作俑者。
他說的像只是他自己的事情,自己的「小心眼」……但其實,卻暗示了他的用意。
盯准了他算計的人,那便是盯准了他背後的天子。
只是他不能明說,這是小謀,非大道。
堂堂天子,如何會跟臣下一起商議這種「小謀」?心知意會便罷了。
「哦?」
天子一挑眉。
他們君臣之間合作無礙,因此幾乎是在瞬間就明了了顧南章的意思。
「你自己的事,」
天子頓一頓後笑道,「你自己做主罷。家事好好料理,不要涉及朝政便好。」
顧南章立刻應了一聲。
「你夫人實誠,」
天子又叮囑幾句,「不要驚到了她。」
說著又笑,「不然,朕可再也沒法賠你一個這樣的夫人了。」
顧南章也是一笑,忙應了退了出去。退出來後,臉上笑意微微一斂,神色又是異常冷定:
未雨綢繆罷。
在天子跟前備了書,不管那寶悅能不能歸還和離書,也便不重要了。
況且他已經在天子眼裡,描摹好了沈胭嬌的憨呆脾性,這樣的實誠人,天子便難以用惡意去揣測更多了。
……
沈府這邊,如此過了兩三日,寶悅「舊相識」的消暑宴便到了。
寶悅提前都和沈二夫人說過,沈二夫人心裡雖覺得新婦便去赴宴,有些不妥……
可想到對方的身份,自然不好阻攔。
只是此時寶悅是她沈家的四少夫人,便應有少夫人的體面,和以往只是寶悅姑娘不同了。
因此沈二夫人又叮囑了寶悅一番,又叮囑了跟著的嬤嬤丫頭們,這才放了心。
這日的前一夜,寶悅又滿足地抱了沈晏柳睡了。
「我等你回來。」
沈晏柳心裡則只惦記那和離書。
寶悅嗯了一聲。
沈晏柳察覺到她身體一直在顫抖,不由一皺眉道:「你冷麼?或是怕了?」
寶悅不吭聲。
沈晏柳頓了頓道:「你只要拿回來,我既往不咎。」
寶悅輕輕嗯了一聲。
「我累了,」
這時,寶悅又輕輕嘟囔道,「阿柳,我累了。」
「累了就早點睡,」
沈晏柳道,「明日若那邊消暑宴沒什麼意思,便早些回來歇著。」
寶悅嗯了一聲。
「阿柳,」
寶悅似乎睡不著,片刻後,沈晏柳正睡意朦朧的時候,她又叫了一聲,「阿柳?」
「做什麼?」
沈晏柳含糊問了一聲,「睡罷。」
寶悅抓起沈晏柳這邊的手臂,輕輕抱住了。
沈晏柳皺了皺眉,不過也沒動。
第二日一早,沈晏柳醒來後,便對上寶悅亮晶晶的眼睛。
「你早醒了?」
沈晏柳看了一眼才擦亮的天色,眼底有點疑惑,「這麼早?」
以往都是他先醒。
「阿柳,」
寶悅道,「我今日要去赴那消暑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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