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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周泰說了你莊子上的事情,」
顧南章這時脫下大衣裳,看向沈胭嬌又道,「惡奴滋事,你也別太過煩心,處置了便是。」
沈胭嬌淡淡嗯了一聲。
見她神色還有些不對,顧南章眯了眯眼。
「這兩日朝中事務繁忙,」
顧南章解釋道,「天子登基後,由於瘟疫,四方朝賀的幸事推到了這幾日——禮部真是走不開。」
莫不是沈胭嬌怪他沒能陪她一起去莊子那邊?
只是他也是真忙,這幾日也都起早貪黑的,天子登基後首次大朝賀,出一點岔子都是有失體面的大事。
百官之間依舊還在磨合中,新班子還沒有進入運轉有力的默契之中,許多細事都要一一商討敲定。
沈胭嬌過去將燈燭拿了過來,放在了兩人身旁的桌案上。
一時間,燈光將兩人的臉都能照的明明白白,一點細微的表情變化,都會落在對方的眼底。
「嗯?」
顧南章明顯不知她的用意。
「問你一件事,」
沈胭嬌笑了笑,看向顧南章道,「你後悔了麼?後悔給我寫和離書?」
顧南章微微一頓。
他不明白為何沈胭嬌忽而這麼問。
要說後悔……
或者說,他本就不想寫。
每次一想到那和離書,他莫名就一陣緊張:
只覺得那和離書的存在,像是一雙手,會硬生生解開他和沈胭嬌之間的牽絆。
他是死也不想放手。
顧南章神色這麼一頓,落在沈胭嬌眼底,便是另一種意思了。
「顧南章,」
沈胭嬌直接叫了他的大名,「將我玩弄在股掌之中,你覺得很有趣,是麼?」
說著一笑,笑意卻不達眸底,「就如你先前說的那般,我是一隻惡雀,你死死攥著我——直到攥到我死,是麼?」
燭光下,她艷若桃李的臉上,像是落了一層霜寒,更是帶出了一種莫名的絕望感。
顧南章先是一怔,繼而眼底透出明顯的訝異。
「沈三,」
顧南章詫異道,「你在說什麼?」
明明這兩日,正柔情蜜意的時候,他不知為何她突然翻臉。
莫非……
她想藉機和離?
先前的柔情蜜意……都是她裝出來的,才這幾日,她便厭了自己?
一念至此,顧南章覺得自己便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貓,心裡乍然激起一股寒意。
「沈三,」
顧南章眯了眯眼道,「你想和離?」
沈胭嬌盯著他道:「想又如何?」
「妄想。」
顧南章斷然道。
沈胭嬌怒極反笑。
這便是圖窮匕首見了。自始至終,這人都沒打算給她一點自在自由的意思。
「自然是妄想,」
沈胭嬌眸底閃出了淚色,「顧南章,你是男人麼?」
出爾反爾,背信棄義。
還偷盜!
哪一個是君子所為,虧他還是年少權臣,連一個頂天立地男子漢都算不上。
「我是不是男人,」
顧南章也被氣笑了,「這兩日你還不知道麼?」
沈胭嬌:「……」
她一時氣的語塞,一伸手拿起桌上一杯茶,手一揚將那杯茶潑到了顧南章臉上。
顧南章:「……」
真好,整個大寧朝怕是只有這沈三敢潑他。
「把和離書還我!」
沈胭嬌怒道,「顧南章,當初你若不肯寫,便也罷了,如何寫了,還又去偷走——你,你真不知羞恥。」
顧南章一愣:「你說什麼?」
「說你不要臉,」
沈胭嬌怒道,伸手推向他的胸口,「你們男人整日里讀些聖賢書,說什麼君子坦蕩蕩——是讓你們做這些偷盜之事麼?」
「沈三,」
顧南章一把扣住沈胭嬌的手腕,冷聲道,「你說什麼?和離書——不見了?」
沈胭嬌一頓,直盯著他看過去。
正好跟顧南章驚疑的視線碰在了一起。
「不是你偷的?」
沈胭嬌愣了愣後,心裡霎時一慌,「你莫哄我——不是你偷的還能是誰?」
「你細說說,」
顧南章靜靜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胭嬌疑惑盯了他片刻,但還是有些看不透。
聽他這麼問,索性將在莊子裡看到的情形,一一都跟他說了。
「連金錁子都沒丟,」
沈胭嬌說完又道,「那和離書,平白無故別人誰會偷?」
顧南章聽完,鬆開了沈胭嬌的手腕,卻一時沒有說話,眯著眼只看向那燈燭,神色冷定如水。
見他這樣的神色,沈胭嬌心裡又是一慌:
莫非真不是他拿的?
「何時丟的?」
片刻之後,顧南章靜靜開了口。
沈胭嬌默了默道:「……不知。」
顧南章:「……」
「收好了便放起來了,」
沈胭嬌解釋道,「難不成我還一天看八遍麼?」
「沈三,你知道一旦這和離書到了有心人那裡,會如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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