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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察覺,是寶悅輕輕躺在了他身邊。
「回去。」
沈晏柳聲音很輕,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意思。
寶悅將臉靠在他胳臂上,輕輕啜泣起來。
沈晏柳:「……」
「我知道,大赦已經下來了,」
寶悅抽泣道,「我不是罪奴了,跟了你,可不會再玷污了你什麼了罷?」
沈晏柳靜靜沒說話。
等她抽泣大約快平復時,才輕輕又說了兩個字:「回去。」
「我不。」
寶悅忽而異常堅決地也回了兩個字。
沈晏柳一頓,這還是寶悅第一次這麼大膽地反駁他。
「你看看我,」
寶悅忽而又道,「我讓你——看看我。」
沈晏柳一皺眉,坐起身轉過來臉。
就在這時,躺在她身邊的寶悅,將身上的薄被忽然一把掀開來,露出了裡面她不著寸縷的身體。
這時月色正好,淡淡映進床帳,在夜色中,寶悅的身體宛如上好的白玉凝成的一般,泛著柔和的光澤。
沈晏柳:「……」
他臉色平靜,動作卻有點兇狠地一把拽過薄被,一下子將寶悅捂了一個嚴嚴實實,連頭臉都沒放過,將她整個兒蠶繭般包裹住了。
而後跳到地上,一把將這包裹扛起來,一瘸一瘸走進了隔間內,將寶悅一把又丟在了榻上。
之後他轉身回了自己的床帳,自始至終一句話沒說。
寶悅緩緩從薄被中掙扎出來,躺在那裡看著夜色中的屋頂,無聲閉上了雙眼,兩行清淚潸然落下。
她連聽聞的,宮裡皇兄皇弟們身邊最卑微的侍寢宮女,能做的事情,都去做了……
都到了這個地步,沈晏柳依然對她毫不動心。
是真的不動心,不是沈晏柳說的,還小,不懂的緣故。
畢竟,即便再不懂這些歡愛之事,可看著她那身子時,也該會多瞧一眼,多來摸上一模罷?
不會,不是還可以試一試、學一學麼?
她不介意拿她試。
反正這身子,金枝玉葉也當過,塵埃污泥也做過……她不在意這身子,甚至她連這身子都不想要。
若是只是個魂啊什麼的,她就天天鑽在沈晏柳的袖子裡,日日夜夜跟著他,一時一刻也不離開了。
可如今……
她真的不知該如何辦了。
去死,變成魂?
寶悅閉了閉眼,她不敢。畢竟她沒親眼見過這世上有魂,她母妃的,她四哥的……都沒見過。
她怕死了,成不了魂,反而墜入那茫茫虛無中,抓不住一點可依賴的……想想她就怕的發抖。
不行……
這麼想著,寶悅雙手猛地攥住了身上的薄被,眼底閃過一抹決然:
不行,她必定得讓阿柳要了她。
……
次日一早,沈胭嬌便聽莊子裡的下人來稟,莊外好像有了些逃難的人。
不過不多,只見了零星幾個。
「那些人什麼樣子?」
沈胭嬌忙問。
「落魄的不行,」
那下人比劃道,「瘦的不行,眼裡也沒神,走路晃晃悠悠的——就長得磕磣了些,臉上還長了膿瘡似的——」
沈胭嬌眼光一震。
「來了,」
沈胭嬌看向葉堃道,「神醫?」
葉堃神色凝重點了點頭。
確實,這次鼠疫,有些病人臉上就竄起膿包的。
情形發展的很快,真真是說來就來了。
莊子上一下子忙碌了起來。
沈胭嬌坐鎮,葉堃指揮著施藥的規程,沈晏柳和洛青石等人,立刻將之前莊子人手的分配再次核點完後,各就各位了。
一時間,組織著逃亡到這裡來的災民們,依次按照事先規劃好的地方,安置了下去。
熬藥的熬藥,清點人數的清點登記人數,施粥的施粥,發藥囊、發藥帕的都一一發放了下去。
由於附近災民有聽聞這事的,也都趕過來,一時間人數越來越多。
藥帕子數量不夠,直接就用了粗布粗麻之類,沾了藥汁熏了藥的,扯成藥巾發放了下去。
莊子人手到底也有限,沈晏柳和洛青石等人,立刻叫人將災民里身體還好的,有些威望的,也拉進了組織的人手中。
用災民來管理災民……倒是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大約是沒想到京都外的莊子,竟然還有東家肯在這時出手幫忙的,這些災民一時間眼底的絕望之意都減輕了不少。
偶爾脾性怪的,想要鬧事的……也都被其他災民呵斥壓制了下去。
災民們安置的時候都三三兩兩分散著,中間又熏了草藥……煙霧有些濃,可也沒人叫苦。
葉堃是最忙的。
災民中有十幾個病情比較重了,單大劑量地服用那熬的藥汁已經迴轉不了。
葉堃將那十幾個單獨管起來,與其他別的災民分開。
而後他單獨支了小鍋,叫人給這十幾個人按他的方子又換了藥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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