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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眼下瞧著姑娘,沒有一點不高興的意思, 反倒眼睛越發清亮了起來,吃的也香甜。
這莊子的管事婆子田嬤嬤一直伺候在一旁, 見姑娘吃的好,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她是生怕金尊玉貴的富家姑娘們, 到了鄉下莊子裡,對飲食上百般挑剔嫌棄, 那她這個管事婆子就真真為難了,在這莊子上, 可哪裡去尋好廚子去?
「這湯是誰做的?」
沈胭嬌喝了一點湯,笑著問道,「做的極好。」
她能喝出來,做這湯的人,廚藝是不一般的, 這紫蘇湯雖然常見, 可想做的味道這樣好,還是要點功夫的。
跟今晚別的菜那種鄉間質樸做法, 明顯不是出自一個廚子之手。
「那紫蘇湯啊,」
田嬤嬤忙笑回道,「那是雲官做的。姑娘若是吃的好,叫她以後專門替姑娘做些湯食可好?」
「雲官?」
沈胭嬌這時已經喝完了湯,示意秋月她們收拾了,而後看向田嬤嬤疑惑道,「雲官是誰?這莊子裡的人麼?」
「是姑娘救回來的那位,」
田嬤嬤忙道,「就是那位小郎君的姐姐,他那姐姐回來時一身傷,還是姑娘說叫人請了郎中給看好了——身子好了後,那雲官每日都不聲不吭只做事,什麼活都肯做,一點苦也不喊。」
「原來是他們姐弟兩人,」
沈胭嬌笑道,「等一會你將他們叫到我跟前來。」
救了這兩人,她其實連這兩人的名字身世一概不知呢,正好今夜問一問,看看兩人是個什麼打算。
她不打算勉強,雖說這兩人身契如今都在她手裡,可她要用的人,不想是有二心的人。若是傷好了,想求個贖身之類的,她也就順水推舟了。
田嬤嬤連忙應了。
片刻後,那姐弟兩人一起進了屋。
一進屋,兩人都行了大禮。
「起來說話。」
沈胭嬌吩咐秋月給兩人都拿了小凳子,可兩人都不敢坐,再三後退。
見他們姐弟兩人這樣忐忑,沈胭嬌怕兩人不自在,便也沒勉強,就讓兩人站著說話了。
怕問起那些舊事兩人不好開口,沈胭嬌又讓一起跟來的田嬤嬤先退了出去,屋內只留下宋嬤嬤和秋月秋雨她們。
沈胭嬌問了兩人身世,姐姐雲官話少,都是之前做小戲子的那弟弟回了。
「姑娘問,小人也不敢隱瞞,」
小戲子連忙道,「小人叫蘇青官,姐姐蘇雲官,家鄉離著京城遠著呢,是犖州那邊的人,家裡原本是做些小生意的,後來父母在外經商時,不慎翻舟落水,雙雙離世。」
沈胭嬌聽了斂起了笑意,輕輕點了點頭道:「然後呢?」
「那時我們姐弟兩人年紀尚小,祖母也傷心病逝,」
小戲子蘇青官又靜靜道,「家裡資產都被族人搶奪一空,後來又尋了我們一個錯,把我們兩人賣給了人牙子。」
沈胭嬌輕輕嘆一口氣。
「先一起將我們賣給了一個戲班子,那戲班子到處走動,後來便來到了京城這一帶,」
蘇青官又輕輕道,「戲班子裡學藝,苦是不怕的,只是班主並不是好人,我姐被他欺辱後,便又轉手賣了出去,賣到京都一戶富人家裡做丫頭。」
他說著,轉臉看了看一直沉默的姐姐,視線又從姐姐臉上被燒傷的地方掃過,眼底泛出了淚,又哽咽道,「誰知那富人家裡的管家,不是個好東西,仗勢欺人,見我姐有幾分姿色,硬是□□磋磨了我姐許久……」
他說著說不下去了,眼淚橫流。
他姐不知吃了多少苦,聽說他姐略有反抗,便被毒打一頓。後來那管家又尋了別的丫頭,索性將他姐的臉燒了後,找了個藉口,讓主家將他姐又賣了出去。
若不是他求姑娘從人牙子手裡,把他姐買回了這個莊子,若不是姑娘又叫郎中給看好了傷……他姐只怕早就不在人間了。
沈胭嬌看向秋月,秋月連忙遞了一個帕子給蘇青官。
蘇青官接過來帕子,哪裡捨得用這樣的帕子擦淚?只忙忙謝了,卻又不肯拿來擦拭臉上涕淚,只拿衣袖抹了。
「大約是算命先生說的,有人生來就是苦命。我們姐弟命便是苦的,剋死了父母,又遭了一樁樁大難——」
蘇青官略略平靜後便接著道,「我初始年歲小,在戲班子裡雖說受些打罵,可還能跟別的師兄弟一般學藝,沒有別的。只是後來略大了些,班主就看我長得清秀些——」
說到這裡,他又說不下去了。
那些齷齪事,他無法在姑娘面前提起,只怕污了姑娘的耳朵。
他和他姐,都是容貌出色的,可對掙扎在生死線上的苦命人來說,這出色的容貌,有運氣或者能攀個高枝,若是沒那種時運,那便是催命符了。
在戲班子裡時,不止那班主想玩弄他,也想將他送給那些好男色的富家子弟玩弄,從他身上掙這些銀子……
他向沈胭嬌求救那日,便是班主要將他賣給一個臭名昭著的富人,在那人手裡弄死的奴才已經不止一個了。
他自知兇險,才不顧一切向沈胭嬌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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