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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氏大喜,又忙忙叫嬤嬤跟著,說是沈胭嬌覺得哪裡不妥,直接叫嬤嬤去她帳上領了銀子,只管拿去添補便可。
沈胭嬌領著兩人進了那小院子。
小院子毗鄰辰石院和園子,有個雅致的名字叫燕影院,只因院子前廊下有不少燕巢,每到春夏,院內飛來飛去的燕子極多。
仙逝的老國公當年很是仁慈,教人不要搗掉燕巢,因此一直保留了下來。
原本小院子無人住著,這時修葺過,雖然不算新,可也很是齊整乾淨了。
加上錢氏闊氣,這院子的屋子裡,也都添了不少東西,不算金貴,可也透著富貴氣象。
桌上擺件,床上帳幔,乃至一應用具,都是全新。連花瓶里,都已經插上了時鮮花卉,淡香盈盈,沁人心脾。
果然這兩位姑娘看了,都是眼前一亮。
「這小屏風與我家的一樣,」
錢玉容看著其中一間屋子後,有些扭捏向沈胭嬌笑道,「進了這間屋子,只覺得到家了一般——玉青妹妹,我住這間可好?」
沈胭嬌看向錢玉青。
這一間是這小院子的正房的臥房,錢玉容選了這個,那錢玉青便就要住那個東廂房了。
「我住哪間都好,」
錢玉青道,「你挑剩下的給我就是。」
錢玉容:「……」
何必說的這麼直白。
「四嫂的辰石院在哪邊?」
這時,錢玉青卻又忽而問道,「四表哥一直不見,他何時回辰石院?」
沈胭嬌原本見這錢玉青似乎對住處和東西上都不太上心,不像是錢玉容,一進屋眼光便在屋內擺件上掃過,隱隱有一種貪婪之意。
可沒想到,這錢玉青對錢物不上心,竟是對人直接上了心,甚至一點也不掩飾迫切之意。
「他啊,」
沈胭嬌笑道,「最近讀書讀的太用心,回來的時候不多,不過今日家宴,他必定會在的。」
「回來的不多?」
錢玉青疑惑,「他夜裡不回來麼?」
沈胭嬌:「……」
這姑娘問得好唐突。
「有時讀書讀乏了,」
略一頓,沈胭嬌還是笑道,「就歇在前院他大書房那邊了。」
錢玉青疑惑地皺皺眉,好在她這次沒有追問下去。
一旁的錢玉容聽了,眼底卻不由透出幾分歡喜:才剛新婚不久,她這位四表哥便有不歇在嫂子身邊的時候……
可見雖然這四表嫂有這般容貌,到底也籠不住四表哥全部的心思。
本來今日見到這位表嫂時,她心裡還是有一點絕望,都說賢妻美妾,她本以為沈氏出身書香,想來是個木訥的平常之姿。
她自恃自己的容貌,想著在沈氏面前只怕也是占了上風,不怕表哥不動心。
可誰想一見面,這表嫂竟是這般美人不說,顧盼間也不是一般的神采,令她自慚形穢,覺得只怕這事難成。
只是沒想到,她表哥似乎與這位表嫂之間,不是太過和睦呢……真真是菩薩保佑了。
察覺到錢玉容眼底的欣喜,沈胭嬌又無奈地搖了搖扇子……這姑娘裝穩重也裝不成,就這點心思,全寫在臉上。
顧南章那狐狸般的心機,在他面前透出這些小心思來,也怪不得他是真不喜。
「你們四表兄書讀的多,性子也怪了點,」
這麼想著,沈胭嬌只能提點這兩位表妹,「他不太喜濃抹,也不太喜刻意的素淨,平常自在中帶一絲亮眼的地方,他大致覺得是最好的。」
錢玉容可能是在家被教導過,身上衣裳很是素淨,今日進府第一日見禮來,竟然也就穿著月白衣衫……
俏是俏了些,可到底瞧著有點矯揉造作。
錢玉青的衣裳雖沒錢玉容那麼刻意的小白花般的裝束,可也一樣是比較素淨的。
說實話感覺錢家用力過猛,生怕被人嗤笑他們是個土財主一般,清雅也過了頭。
這樣的打扮,顧南章應是不喜的。
「多謝四嫂提點,」
錢玉容忙笑道,「今日路上倉促,我們——」
「穿個衣裳也要男人高興麼?」
不等錢玉容說完,錢玉青神色有些詫異地脫口問了出來,眼底甚至還透著點難以置信的意思。
錢玉容:「……」
她恨不得一腳將錢玉青踹回錢家去。就知道這個來路不明的什么妹子,不像個正常女子,從那野蠻偏遠之地過來的,果然粗野無比。
只怕被表哥瞧見了,還會以為自己和錢玉青一般都是粗俗之人。
沈胭嬌也不由眼底一片詫異,這話她倒是第一次聽,覺得十分新鮮。
可一品匝錢玉青的話,她卻又在心中略有了感慨:前世她生母一直教導她,女為悅己者容。
她生母對父親沈恪的喜好口味了如指掌,聽說父親沈恪不喜仰臥,她生母只怕到臨終,都只有側臥。
前世她嫁給顧南章後,也在顧南章的喜好上下了一番大工夫,穿戴用度一併都按他的喜好來……
甚至從沒想過,自己喜歡什麼。
重來一世,她才了悟前非,大約是對自己無心的人,再做什麼討他喜歡,只怕都是無用的。人生短短几十秋,別說籠住別人的心了,連自己的心都被無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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