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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汐自然是沒有閒心去圍觀的,單把遺體送去火化,辦完葬禮,就耗費了她所有的心神。
此後連著幾天,都關在房間裡不願出來。
她生來就灰暗的人生,僅有的幾束光,就這樣一盞又一盞的泯滅。
先是喬念知,後是季衍。
好像她的人生,註定就該是黑暗的。
她躲在房間裡,精神一再地放空,任由自己被這種強烈的認知,一點、一點,吞噬到只剩一具空殼。
直到手機響了又停,反反覆覆,不知道進行到第幾次後,才終於像個提線木偶一樣,機械地偏了偏頭。
這段時間,江聲時不時地也會來電,溫汐卻總顧不上接,只在偶爾精神好些時,才會給他發個消息,說家裡有事,暫時不方便回復。
但多數時候,還是會像現在這樣,感官聽到電話響了,卻總也傳達不到大腦神經,像不知道電話為什麼會響似的,又得呆呆看著好一陣,才能稍微反應過來一點,電話響了、好像是要接的。
她怔怔地划過接聽,聽到久違的聲音里有種前所未有的急迫:「餵?」
「……」溫汐輕緩地呼吸著,神思好似被拉回了一點,卻還是不足以做出下一個反應。
幾秒過後,那邊又問:「能聽見我說話嗎?」
她又呆了好久,才極輕地、像只是氣音般地應了一聲:「嗯。」
江聲想問出了什麼事,卻已經能從她遊絲般的聲音里,聽出一種無可挽回的跡象。而這種感覺,他是熟悉的。
喬念知走的時候,他也曾這樣恍惚過許久。
所以好像,也沒了詢問的必要。
他默了好一會兒,才沒話找話似的說:「現在在幹嘛?」
溫汐順著他的話,怔怔地思考了下,才像個單細胞動物似的回答道:「坐著,打電話。」
「在家裡?」
「嗯。」
「飯吃了嗎?」
「不記得了。」
「要不要先去吃點?」
「不想去。」
「那再陪我說會兒話?」
「好。」
他就像是要調動她的思維一樣,一句又一句地,問著極度無聊又沒有意義的話,而現在的她,好像也只回答的了這些問題。
兩人就這樣不知聊了多久,溫汐才像是恢復了一點神志似的,從而得以思考更深層一點的問題。
她偏了偏頭,忽然喊他:「江聲。」
「嗯?」
「今天幾號了?」
「2月28。」
「……」溫汐愣住。
「還在H市?」江聲問。
「……嗯。」
「家裡的事要緊。」他忽而輕笑了聲,放緩的聲音帶著撫慰:「演唱會來不了就下次,以後總有機會。」
「我說了等你,就多久都能等。」
-
季衍去世後,家裡乃至公司,都有一大堆事情需要有人去處理。
可饒是如此,對於溫汐總關在房間裡這件事,溫韶華卻是持默許態度的,更打從心裡希望,這種狀態可以一直保持。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次溫汐處理事情的手段,卻是實打實地叫她覺得心安。
這個原本就貌合神離的家,一息之間又支離破碎。
她夜裡總是睡不著,怕遭反噬,怕姚家人捲土重來,怕晚上做夢都是渾身是血的季衍站在床頭,一遍又一遍地問她:你滿意了嗎?
她夜夜驚醒,夜夜跑到三樓,只有確認溫汐還在家時,才能稍稍定下心來。
可笑她孤高一生。
最後的精神依託,竟然只剩下這個最不得她待見的孩子。
她的精神一度緊繃到有些變異,是以見著溫汐一大早就穿戴整齊下了樓,立刻就應激似的質問:「你要去哪?」
「公司。」
溫汐對她的態度,一貫只有公事公辦的平淡,從前是,現在也是。
溫韶華追了過來:「你是不是打算處理完公司的事就回A市?」
溫汐平靜地看著她,沒說話。
溫韶華擰眉,態度極其強硬:「我告訴你,公司要運營,事情就不可能處理的完!你要經手就去把A市的工作辭了,老實在家裡待著,我就把整個公司交給你。」
「你自己留著吧。」溫汐聲線極冷,繞開她後開了門:「我不需要。」
溫韶華如今年逾60,早在幾年前就全面放手讓季衍全權管理公司了,所以現在公司實際的責任人就是季衍。
若非如此,溫汐也根本不會去插手。
然而管理一家公司,依然沒有想像的簡單。
她單是了解了一下公司的架構和運營模式,就花了好幾天的時間,對於決策時該考量的因素更是無從入手。
她在公司呆了幾天,匆忙間也只能綜合公司元老和季衍生前助理的建議,趕在3月5號前,做了一些迫在眉睫的決策。
溫汐知道溫韶華防她防得緊,在公司或出外勤,總派人打聽她的行蹤,所以一直按捺到5號下午,才找到機會臨時掉頭趕往機場。
落地A市是8點,再打車到達中心體育館就已經9點出頭了。
常規情況下,演唱會開場後15分鐘就不能入場了,但不知是因為拿著VIP票的原因,還是有人事先有交代過,溫汐檢票入場的過程還算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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