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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手機的那天,她第一時間按下了一串號碼,指間定格在撥號鍵上,開場白想了一句又一句。
-學長,好久不見。
-你最近過得好嗎?
-暑假都在做什麼?還在H市嗎?
-我有在好好學習,期末也考得還不錯。離A大可能還差一點,但還有兩年,我會努力。
-以及,考上的話……可以見到你嗎?
然後這些句子又一點點地在腦海里渙散,慢慢地,交融成一句、只剩下一句:我……有點想你。
卻怎麼也找不到一個,光明正大的、想見你的理由。
她呆愣許久。
最終,也沒能鼓起勇氣將電話撥通。
這天之後,她愈發的心事重重,時常學習到一半,突然就對著手機開始出神,時常想著是不是過完今天,就可以找到這個理由?
一個暑假,就這麼迷迷糊糊地過完了。
進入高二,學習節奏一下加快了許多。
高強度的氛圍中,她忽然想通,也許等真的考上了的那天,那個合適的理由,就會出現了吧。
至少,她可以坦然的和他說一句:學長,我做到了。
像是因此有了目標,學習更加刻苦之後,那種悵然的感覺倒是淡了不少。
家庭方面,時間過得久了,溫韶華的態度也漸漸有所和緩。
雖然還是不怎麼用正眼看她,卻還是說到做到,暑假剛一結束,就給她找了個新的美術老師。
新老師是個名氣不小的藝術家,溫婉優雅,性情柔和,身體卻不太好。
似乎正因為這樣,才選擇淡出畫壇,也算是打發時間,答應收了個非專業性質的小徒弟。
溫汐對畫畫還是抗拒,生理性的抗拒。
一開始沒拒絕,是因為暫時不想挑起新的衝突,後來是發現,在老師那兒待著的時光,有種淡泊又安逸的輕鬆。
放學後過去待上幾個小時,經常不是畫不完,就是全然沒有狀態。
老師卻從無責罵,有時還會主動提議先不畫了,然後帶著她修剪盆栽、做做花藝,興致來時,還會叫她嘗嘗新學的菜。
溫汐一向是不懂拒絕好意的,何況對方的身份還是師長。
漸漸地,生活又形成了新的體系,白天學習,傍晚「畫畫」,遊戲不怎麼打了,計算機也只在周末玩。
日子稀鬆平常,總體也還算自由。
然而所有平靜,還是在國慶前夕,家長會的當天,徹底打破。
原因無它。
直到被帶進教學樓,溫韶華才驚覺,溫汐竟然背著她自作主張的選擇了理科!
一息之間,真相大白。
難怪。
難怪她要無緣無故的自曝,難怪這次僵持了這麼久,難怪叫她去學畫二話不說就去了。
她根本就是在故意激怒她!故意維持在這種僵局裡!這樣她就不會去干涉她的所有決定!
因為犯了錯的溫汐,對她來說根本無異於垃圾!垃圾做了什麼事,她根本就不屑、也不可能放下身段去管!
而長時間的僵持過後,突然順從的去學畫,不過是在極大程度地滿足她的上位者心理!看似順從,實則是為了繼續麻痹她!讓她大意到無從去細想!
果然是長大了。
都學會揣摩她的心思!學會先斬後奏了!
於是,大戰一觸即發。
溫韶華站在理科班門前,甚至都不曾踏進班級,就當著班主任的面,驟然把人領回了家。
大門剛一關上,一道巴掌便隨之奏響:「啪——」
溫韶華忍了一路,下手重到整條胳膊都在顫,聲音亦是前所未有的凌厲:「誰給你的膽子!敢背著我這麼幹!」
溫汐被力道驅使著偏了頭,眼前一黑,半邊臉都乍然發麻,引得太陽穴上的神經都有些昏聵。
她說不出話來,只隱約聽到溫韶華的呼吸很重,像在極力忍耐著什麼:「明天就去給我改回來!」
耳邊嗡嗡響了一陣,溫汐才稍稍緩過來一些,事到臨頭,反而更加平靜:「改不了了。」
溫韶華震怒:「誰說改不了?怎麼改不了!」
溫汐卻像是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般,挨過一下之後,反倒覺得解脫,甚至還有心情牽起唇角,笑著解釋:「因為,我不想改。」
她其實知道,溫韶華只是要她學畫,卻並非非要她選文不可。
會這麼生氣,無非是不能接受她自作主張,不能接受她有了自主的想法,更別說這種想法,已經強烈到快要脫離她的掌控了。
她也知道,如果自己表現的好一點,放低姿態去求求她,或者讓季衍來幫個忙,溫韶華也未必就絕對不會同意她選理。
可她偏就想用這種激烈的方式,以確保萬無一失,哪怕過程會有點慘烈,哪怕最後會兩敗俱傷。
她都準備好了。
大概是被圈養久了,所以連圈養她的人都快忘了,這樣的她才是她。
真實的她,從來都這麼睚眥必報,死傷不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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