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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餐廳時,恰好是六點五十分。
溫漾報了預約的名字,一邊發信息給江季風詢問他到了沒,一邊和侍應生道:「等下還有一個人要來,麻煩您帶他過來這邊。」
侍應生道:「好的,溫小姐,您的丈夫在十分鐘前已經到了,說等您來了,直接帶你去。」
江季風比她先到了?
溫漾眼眸一頓,侍應生剛好推開木門。
她放眼望去,偏傳統日系的風格里,俊美無儔的男人身穿西裝馬甲,坐在木凳上,玉質扇骨的手執起素白瓷杯,手肘抵在木桌上,側臉在包廂暖黃的燈光中顯得輪廓愈發分明,三七分的背頭顯得成熟穩重,鼻骨高挺,單薄的唇輕抿。
窗外是華燈初上的夜景,璀璨的燈光、高樓大廈在他身後。
美麗的北京,是他的背景板。
他仿佛是世界的主宰。
溫漾收回視線,向侍應生道謝,隨後進了木門。
她選擇在他的對面入座。
是最基本的禮儀。
江季風把菜單遞給她,道:「我把招牌菜都點一遍了,你看看還要吃點什麼。」
溫漾低眸,看著他推過來的菜單。
上面勾的,全是她那天給陳笑麗點的菜餚。
只不過她沒來得及品嘗。
溫漾把頭髮挽到耳後,露出瑩□□嫩的耳垂,暖黃的橘燈下,清晰可見她耳垂上有一顆棕色的小痣,她柔聲道:「我請客,應該是你看看你還需要加點什麼。」
江季風深邃的眼眸里浮出一抹笑,他抬手喚來侍應生,道:「就先這樣。」
侍應生點頭道好,拿了菜單離開。
木門再次被合上。
溫漾端起水喝了一口,蕎麥的香味沁入心脾,隔了兩天她再次出現在這裡,但是心境卻完全不同,雖說還是有些煩躁在身,但至少她能坦率面對她被拋棄的事實。
木門隔絕的世界裡,只有他們兩個人,溫漾的初衷是感謝他照顧生病的她,但是當她看見江季風和她一樣把所有招牌菜都勾了一遍時,觸碰到她心裡最深的地方,泛起了漣漪。
她倏地有了傾訴欲。
那天的狼狽他都盡收眼底,她不怕被他知道那些囧事。
她再次抿了抿水,潤了潤嗓子,涼涼的水划過喉嚨,流入胃裡,她在這一刻輕鬆的時候,把無人能說的心事,像閒聊似的,說了出口:「其實我前兩天來這裡吃過,和——我媽媽。」
江季風低眸,淡聲道:「好吃嗎?」
溫漾搖頭:「我沒嘗到,因為那天不愉快。」
江季風倒了一杯茶,水像柱子一樣向下.流,透明的液體進入杯子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伴隨著溫漾繼續傾訴的話,道:「我不知道爺爺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媽媽和我爸爸在我初中的時候離婚了,我媽媽在北京,所以前幾天我約她出來見面,我記得她愛吃橙子,所以,我給她送了一箱橙子,但是她把我臭罵了一頓。」
其實這兩天溫漾的腦子空空的,什麼都想,又什麼都不想。
但想的最多的還是陳笑麗,她其實沒那麼坦率,十年的時間,她僅憑這一份執念直到那天,若是她是一個很能開導自己,很容易釋懷的人,這份想要見面的執念就不會那麼強烈。
「她叫我不要再打擾她的生活,」溫漾撇撇嘴,像是很無所謂的那樣,端起一杯茶,放在唇邊卻不喝,杯口蔓延出熱霧,熏紅了她的眼眸,她吸了吸不知是難受還是鼻塞的鼻子,道:「我不知道,為什麼她能那麼灑脫。」
溫漾的聲音里,帶著一點點的顫,眼尾微微泛著點點的紅。
「我知道,」江季風很坦率的說:「簡訊你沒刪。」
關於那天的事情,江季風其實並不是一無所知,他無意窺探人的隱私,但她簡訊沒有刪除,他一眼就看完了她編輯的簡訊。
可想而知,是因為什麼,也是因為誰。
只是,他不知道她挨了一頓罵。
溫漾眼眸一頓,想起自己借他手機發過簡訊。
想起簡訊內容,她有些不好意思。
正欲講話,卻聽見江季風道:「我還知道你們來這裡吃了日料。」
溫漾很驚訝:「你怎麼知道?」
難不成,他還去調查了?
溫漾心裡設想過好幾種他如何得知陳笑麗與她在這裡吃日料的事情,但沒想到,江季風淡聲道:「你那天刷錯卡了,拿了我給你的那張卡,我收到簡訊了。」
溫漾平淡的生活了二十多年,在江季風這裡,卻頻頻產生尷尬。
她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刷錯卡了!
真丟人啊。
丟人的尷尬取代了她傷感的心情。
她忙道:「上次扣了多少錢?我轉回去給你。」
「還不至於,」江季風望著溫漾,眉眼溫潤,道:「就當是我替你的悲傷買單了。」
溫漾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既然收到了簡訊扣款,那就是知道她來過這家餐廳。
既然看過她那麼狼狽,為什麼還要選擇來這個令她傷心的地方吃飯。
她想不明白,便問道:「那為什麼你今天還要來這裡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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