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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槐哥,」杞無憂頓了一下,又聲音低低地說,「我很煩,但是不想和你吵架。」

  他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徐槐是他最珍惜的人,他不想和徐槐有任何的不愉快。

  沉默片刻,徐槐「嗯」了聲,身體微傾,又往杞無憂這邊湊近了些。

  他伸手,捧著杞無憂的臉,讓他看向自己,認認真真地注視著他的眼睛,「寶貝,我們不吵架。」

  杞無憂點點頭,臉頰被徐槐的手捏得微微鼓起,看上去有點呆。

  氣氛沒有剛才那麼沉重了。

  徐槐笑了笑,鬆開手,「我覺得,爺爺把錢留給你和你姐姐,是希望你們能過得好。」

  「嗯,我知道。」

  杞無憂垂下眼睛,停頓少時,又道:「我不要他的錢也可以過得很好。」

  「是呀,小杞特別棒,可以靠比賽獎金和贊助養活自己。」

  杞無憂抿抿唇。他目前的存款只夠養自己,如果想要養徐槐的話還有一定距離,他需要更努力才行。

  「既然這是爺爺留給你的錢,就說明他很希望你收下,你爸爸只是代為傳達,也許並沒有別的意思。」徐槐能夠理解杞無憂的心情,但卻沒有辦法感同身受。畢竟未曾經歷過,一切安慰都顯得那麼徒勞和蒼白,他能做的就有陪伴和儘自己所能地開導。

  杞無憂說:「其實爺爺不是我親爺爺,杞青也不是我爸。」

  「……什、什麼?」信息量過大,徐槐一時間沒聽明白,腦子好像不夠用了。

  杞無憂就和他解釋了一下自己是被爺爺收養的,講的時候很坦然,語氣平淡,不想讓徐槐覺得自己的身世很可憐。

  徐槐聽完,表情複雜,半天沒說話。

  「這樣啊,我明白了……」他遲疑了下,問,「所以你是覺得,爺爺去世以後你就沒有別的家人了麼?」

  他沒有刻意在杞無憂面前迴避爺爺去世這件事。在死亡面前,迴避只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行為。杞無憂已經調整好了情緒,如今也可以冷靜地直面現實。

  「不是。」他否認。

  杞願是他姐姐,這一點是永遠不會變的。不過爺爺不在了,他們之間好像就缺少了一條相互連接的紐帶。儘管不太熟悉,但杞無憂也是把杞青當作家人的。

  離開洛陽之前,杞青向他和杞願承諾過,即使他們以後都不住在這裡了,也不會把老房子賣掉,當時他沒覺得有什麼,現在想想,杞青說這句話,也許是為了讓他安心。

  「所以這張卡你可以先拿著。」

  杞無憂望著徐槐塞到他手裡的銀行卡陷入思索。

  「要是不想要的話……也可以用來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徐槐忽然想到一個主意,「爺爺不是一直在推廣傳統武術嗎,以後你可以把錢捐給武術協會這一類的機構。」

  杞無憂環住徐槐的腰,把頭埋在他的頸窩,嗓子裡發出悶悶的聲音:「好。」

  兩天後,他們到達斯廷博特。時間緊迫,短暫倒了下時差就立刻開始上雪訓練。

  「你們這次來得有點晚啊。」

  訓練場上有許多熟悉的面孔,杞無憂最為熟悉的非思文莫屬。

  他穿著一身鮮紅的雪服,懷裡抱一塊貼滿贊助貼紙的黑色滑雪板。

  思文和其他滑手大多是提前一到兩周就抵達斯廷博特訓練,只有杞無憂,眼看著資格賽還有三天才姍姍來遲。

  比賽臨近,留給杞無憂適應場地、調整狀態外加訓練的時間不多了。

  「只要能按時參賽就不晚。」杞無憂的私事,徐槐也沒有和思文多作解釋。

  連續幾天都是晴朗無風的好天氣。湛藍色的天空明淨而高遠,雲影掠過遠處的湖面。

  從白天訓練到傍晚,夕陽像一盞漸漸熄滅的燭火,天色漸漸暗了下去,溫度驟降,雪道上也結了一層冰渣,泛著銀色的光,如同剔透的水晶。

  晚上八點,訓練場上燈火通明,滑手們還在進行最後的賽前訓練。

  思文剛從大跳台上下來,正在候場區休息。

  「Sven.」忽然聽到有人叫他,抬頭一看,是徐槐。

  思文目露疑惑:「你怎麼沒去看著yoyo呢?」

  「不看了,讓他自己練一會兒吧。」徐槐在他身邊坐下。

  「哦——」思文轉頭看他,拉長音道,「你心疼了。」

  徐槐聳了聳肩,沒否認。

  的確是這樣。

  杞無憂在練新動作,整個下午幾乎一直在摔,沒站過幾次。徐槐看他摔多了心疼,但也不能不讓他練。

  思文晃了晃手裡的手機,「我在點KFC,你和yoyo要吃嗎?」

  「他不能吃。」

  運動員都需要在賽前控制飲食,杞無憂在這方面極度自律。

  思文還以為是徐槐不讓他吃,咂舌:「吃一點也不行嗎?這麼嚴格。」

  他又說:「他不吃你可以吃啊。」

  徐槐:「不了,我陪他。」

  他拿出手機,回看剛才錄的訓練視頻。

  杞無憂這一跳的空中姿態無可挑剔,身形輕盈,跳至最高點時,屈膝完成了一個難度極高的雙手抓板,黑色雪服與腳底拉至身側的彩虹色雪板形成鮮明對比。

  「漂亮!」思文忍不住感嘆。

  不過最後還是出現了失誤,落地時放板的時機沒把握好,雪板直接呲了出去,手掌扶雪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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