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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不過一身單衣,隨意的就像人剛起床那會兒,因無需見外人就隨意穿的那一身。

  簡單,亦單薄。

  她還赤著足,腳趾都凍得沒了顏色,比雪還白三分。

  程少商看著都替她冷,解了狐裘就想給她披上,可她卻說,「別,你最是怕冷,我無礙的。」

  程少商不解地看著眼前人,她很好看,欺霜賽雪的膚色襯得她眼如點漆,唇更是不點而朱。

  這麼好看的人,若是見過不可能忘的,可是————

  「你是誰?為什麼好像認識我?」

  那人似乎很震驚,「你,你不認識我嗎?」

  程少商搖搖頭,心說我倒是可以現在認識你。

  那人有些慌,兩手扶著程少商的肩膀,語帶急切道,「你怎會不認識我?我是九歌,是霍不染,是囡囡,你怎會把我給忘了?你們怎麼可以把我給忘了?」

  【你們?】

  程少商心下一動,問,「還有誰忘了你嗎?」

  「還有義————」

  九歌正要說,一個垂眸卻見程少商懷裡抱著顆眼熟的球兒,「這不是……!」

  她猛地抬眼看去,跟一人撞了個四目相對。

  *

  【同樣的上元燈節。】

  【解燈謎,拋繡球,還是拋給……嫋嫋?!】

  「袁不慎!」

  九歌咬牙喊了一聲,朝前沖了兩步就飛身躍起————你怎麼敢?!

  樓廊處瞬間空出一片。

  只見來人身若驚鴻,翩然而至。

  袁慎詫異不過一瞬,轉眼又是波瀾不驚的善見公子。

  公子可以不跟小女娘計較,但得為自己正名,「在下袁慎,不是袁不慎。」

  九歌管你慎不慎!

  她虎著臉逼近袁慎,冷著聲問,「那繡球怎麼回事?你又一時失手,不慎掉落了?」

  「又?」

  袁慎不解,「這還是在下第一次拋繡球,何談又字?」

  九歌當即面色一變。

  她早已知道拋繡球是何意,因為某人床第間曾不小心說漏嘴過!

  「所以你是真心拋的?還拋給嫋嫋?」

  說著話,九歌又逼近一步,恨不得一腳就踩裂袁慎的腳骨。

  袁慎愣了一瞬,「嫋嫋?」繼而恍然。

  他目光落到樓下,帶著興味道,「原來……她叫這個名字。」

  尚不知危險來臨的他,收回目光時還有膽子問九歌。

  「你既與她相識,敢問她是哪家的女娘,可曾婚配?」

  九歌:「……」

  九歌拳頭硬了!

  滿頭青絲被凜冽的寒風一吹,也張牙舞爪的飛舞著。

  她寒聲道,「你死了這條心吧,她是我嫂嫂!」

  說完轉身就走,生怕自己多待一會兒會忍不住家暴。

  可是吃瓜群眾太多了,圍了一圈兒堵了去路。

  無法子,她只好怎麼來的,怎麼下去。

  *

  當手按上木欄杆時,九歌始終有些意難平。

  她回眸惡狠狠地瞪了袁慎一眼,兇巴巴道,「你給我等著瞧!」

  袁慎;「!」

  袁慎一時震住了,卻不是為了九歌的話語,而是為了她的眼神。

  ————明明口吐惡言的是你,怎麼泫然欲泣的也是你?

  九歌爬上欄杆就要一躍而下,而之所以動作這般笨拙皆因為沒穿鞋襪。

  她腳都凍僵了,行動間就不太利索。

  只是她這模樣在外人看來是要跳樓自殺啊。

  吃瓜群眾一時間都忘了她先前若飛鳥一般的身手,就連樓下的程少商和樓上的袁慎,也給忘了。

  *

  「九九,九歌是吧,你別跳啊,有什麼想不開的啊。」

  程少商一臉惶恐地在樓下張著手,試圖搶救一把,「我記起來你啦,不就是九歌麼,我們,我們小時候見過的呀,瞧我這腦子,一時給忘了。」

  九歌赤腳站在欄杆上,青絲飛舞,衣袂飄飄,跟要乘風而去似的。

  看著很唯美,實則很嚇人,只有她自己不覺得。

  見程少商張嘴就胡說八道,九歌心下嘆息也認清現實。

  ————時間倒轉,物是人非,這個世界,我不曾存在過。

  九歌矮身就要跳,不想在她身後伺機而動的袁慎立馬撲了過來。

  只是好心辦壞事,一不小心撲過頭,反給她推下去了?!

  九歌:「???」

  ————哪個老六?

  吃瓜群眾:「!!!!!」

  ————怎麼回事?!

  一時不慎急忙補救的袁慎,在千鈞一髮之際抓住了九歌的手,卻還是嚇得一臉慘白。

  他語無倫次道,「我,在下,我不是故意的,我這就拉你上來。」

  九歌看著此刻似曾相識的畫面,驀然一笑,似冰雪初融。

  她嘆道,「跟你見面當真是廢胳膊啊。」

  袁慎頓時覺得良心受到鞭笞,生疼。

  「對不住,當真是對不住,我一定會補償你的。」

  「如何補償?賠我全副身家嗎?」

  九歌好整以暇,全然不似一個懸在半空岌岌可危的人。

  袁慎陡然間回神,也記起九歌的身手,對她所言起了疑竇。

  他一聲輕笑,笑意不達眼底地道,「要我全副身家?你倒是會獅子大開口。我敢給,你敢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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