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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誇他槍法jīng准。

  二夸郭戰指揮jīng妙。

  幾名教官偶爾私下jiāo流,都說尹天是天生的狙擊手,郭戰是思維縝密的指揮官,而寧城,則是全能的兵王。

  艾爾提時常假裝不滿求表揚,教官嘆著氣說:“你啊,也就爆破功夫厲害點兒。”

  尹天知道教官只是逗著艾爾提玩,這傢伙的爆破本領不是“厲害點兒”,而是相當了得。嚴絲合fèng的門障能在幾秒內完成爆破,藍軍預設的炸彈裝置也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安全拆除,雖然與特戰隊裡的爆破手相比稍顯稚嫩,卻有著無限大的成長空間。

  艾爾提顯然也清楚自己的天賦,休息時經常厚著臉皮跟尹天得瑟,說以後一定要去特戰一隊,助買買提上尉一臂之力。

  尹天笑他是個痴漢,他嚴肅地解釋,說憧憬是一個人前進的最佳動力。

  尹天帶入自己,覺得這話沒錯。

  如果不是憧憬與寧城一起成為獵鷹的正式隊員,他恐怕早就在過去那些難以承受的折磨中放棄,要麼回到普通部隊老老實實當一名靠爹的小兵,要麼私自離隊,花天酒地一番後被家裡人關進小黑屋。

  激烈的嚮往能讓人變得極度自律,無視一切安逸,披荊斬棘,遍體鱗傷卻仍不回頭。

  尹天曾經沒法理解,甚至拿“人生苦短,何不享樂”來麻醉自己。而後真有了一心想達成的目標,方知竭力而為是一件令人何其振奮的事。

  所以他是能理解艾爾提的,即便這種理解夾雜了不少同為顏狗的同qíng分。

  艾爾提一直對被寧城撂倒的事兒耿耿於懷,有空就跟尹天打聽寧城,老是想刺探到寧城的短處與缺點。

  可尹天總是一臉驕傲地chuī自個兒搭檔多厲害,聽得艾爾提越來越愁。

  有次艾爾提對著手指,眼巴巴地說:“我覺得我還是有一點比他厲害。”

  尹天問:“哪一點?”

  “我家裡有錢。”

  “哦。”尹天憐惜地說,“忘了告訴你,他其實是個小少爺,以後得回家當霸道總裁的。”

  艾爾提徹底敗了,蠻不講理道:“天江,你別回去了,留在這兒和我一起反恐吧!”

  “怎麼可能?”尹天好笑,“咱倆部隊都不屬於同一支。”

  “但咱倆配合默契啊!”

  “我和寧城也……挺默契的。”

  “你沒有底氣!”

  “我有!”

  尹天摸摸太陽xué,下意識地撇了撇嘴角。

  艾爾提笑起來,“看,你心虛了!”

  尹天不想理他,這小子黏糊起來簡直可怕,說話還不怎麼講理,活脫脫一被寵壞的紈絝。

  可是這紈絝卻捨棄了舒適無憂的生活,跑來軍營里吃苦。

  高中畢業後,他的家人本打算將他送去國外念大學,他卻死活要入伍當反恐隊員。

  其實細細一想,這份執拗勁倒與寧城有幾分相似。

  尹天曾經問他為什麼要當兵,他自豪地說要保護媽媽保護妹妹。

  尹天當時沒怎麼懂,問為什麼。他於是裝作淡定地講起從小到大經歷的幾次恐襲,並總結道:“新疆是我們的家園,我們不能光是讓你們漢族軍人幫我們守護。你們流了那麼多血,我們憑什麼安逸地躲在一旁?我不想出國念書,外國很好,我去很多國家旅遊過,但再好那也是外國,不是中國。”

  從小生長在連盜竊都能上報紙的安穩城市,尹天並不能設身處地地體會到艾爾提內心的澎湃,於是說:“不去外國,但可以換個城市生活啊,和你家人一起。”

  艾爾提搖搖頭,“我出生在這裡,在南疆,我有責任讓它變得好起來。我哪裡也不去,就在這兒戰鬥,在這兒生活。”

  尹天有些動容,可還沒來得及表達這份動容,耳邊就響起洪亮的歌聲。

  “說句心裡話,我也想家……”艾爾提唱得極其深qíng極其做作,“你不扛槍我不扛槍,誰來保護媽媽誰來保護家,誰來保護家!”

  尹天捂著臉想,艾爾提江你為什麼要看不起寧城?

  你倆難道不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不要跟我說民族都不一樣怎麼會是親兄弟!

  你倆唱紅歌時那自我陶醉的表qíng都一毛一樣!

  艾爾提唱完了,竟然還自己給自己鼓了個掌,說:“還有一首歌也能表達我現在的心qíng,你要不要聽?”

  尹天毫不猶豫地拒絕,“我不聽。”

  艾爾提給自己起了個音,再次聲qíng並茂地唱了起來。

  這次他唱的是《我的祖國》。

  尹天奪路而逃。

  寧城每晚都會問尹天訓練qíng況,還假裝不在意,實則特小心眼地問艾爾提有沒作死。尹天語重心長地說:“我有個建議。”

  “哦,你說。”

  “你認他當弟弟好了。”

  “……”

  “他紅歌唱得特別好,跟你一樣好!”

  “真的?”

  “真的!他會唱《說句心裡話》,還會唱《我的祖國》!”

  “一條大河波làng寬?”

  “對!就是一條大河波làng寬!”

  寧城托著下巴想了想,不屑地說:“肯定沒我唱得好聽,你要不聽我唱唱,和他的對比對比?”

  尹天是腦子被門夾了才會脫口道:“行,你唱!”

  旁聽的郭戰:“……”

  旁聽的周小吉:“寧城哥,我跟你一起唱!”

  江一舟捂著額頭道:“完了,今天夜裡小jī又要打鳴了!”

  尹天捶著胸口道:“我的錯,你打我!”

  正唱著,門口來了不速之客。

  跑來找尹天jiāo流第二天戰術的艾爾提圓瞪著眼,直勾勾地盯著高歌的寧城與周小吉。

  郭戰扯了扯尹天,沉重地說:“我覺得他們仨會開演唱會。”

  尹天汗顏至極,“我不認識他們!我一個都不認識!”

  不出郭戰所料,5秒鐘後,艾爾提中氣十足地加入合唱,還嚴肅認真地打起了拍子。

  別人都是相逢一笑泯恩仇,寧城和艾爾提是合唱一曲泯恩仇。

  一曲終了,周小吉興奮地說:“艾爾提江,你唱得真不錯!”

  艾爾提臉頰微紅,撓撓後腦道:“你們也唱得很不錯。”

  寧城清清嗓子,伸出右手,盡釋前嫌道:“唱得很有感qíng!”

  艾爾提與他重重擊掌,說:“你也很有感qíng。”

  尹天郭戰江一舟王意文並排蹲在角落,身下是一地jī皮疙瘩。

  王意文說:“他們仨應該都跑調了吧?”

  江一舟說:“跑得非常嚴重。”

  郭戰:“到底臉皮厚到什麼程度,才能彼此惺惺相惜地chuī捧?”

  尹天說:“我覺得……他們是真qíng實感覺得對方唱得好。”

  從這天起,只要晚上不拉練,紅歌三人組都會彼此欣賞地嚎上一曲,有時主音是寧城,有時主音是艾爾提,周小吉永遠只能當和聲,然後時不時在夢裡當一把主唱。

  不久,三個組訓練項目互換,尹天所在的1組被丟入白雪皚皚的山林,進行野外追緝演練。

  頭一天,尹天就不慎掉入冰窟窿,喝了一肚子冰水不說,還連累趕來營救的艾爾提。

  隊友趕到時,兩人正團在小河邊瑟瑟發抖,渾身濕透,衣服和頭髮都結出亮晶晶的冰渣子。

  教官cao著陝西腔又是罵又是問傷著沒,尹天哆嗦得厲害,張嘴就咬到了舌頭。

  還咬出了血。

  郭戰一臉無語。

  晚上回到反恐大營,教官親自熬了一鍋紅棗薑湯,艾爾提喝得滿面紅光,尹天卻慘兮兮地舔著嘴唇。

  舌頭痛得很,喝白開水沒關係,但薑湯又辣又燙,沾在舌頭上酸慡得不行。

  寧城這一天也夠嗆,極限體能訓練對於每個人來說都相當於“掏空身體”,兵王也絕不例外。

  夜裡他拖著被掏空的身子,一搖一晃地回到宿舍,本想讓尹天給按摩按摩,卻見尹天裹著大棉被,苦著一張臉對大瓷碗嘆氣。

  他走過去,揉揉尹天的腦袋,“這是咋了?”

  尹天一五一十將掉進冰窟窿,又把艾爾提拽進冰窟窿的事敘述一遍,最後長嘆一聲,吐出舌頭,可憐巴巴地說:“你見過哆嗦起來把自己舌頭咬破的傻bī嗎?很好,你幸運地見到了!我就是那個傻bī!”

  寧城既心痛又好笑。

  前陣子他也踩進冰窟窿了,雖然沒有徹底掉進去,但仍是冷得渾身發毛。尹天這是直接摔進去,好在河溝不深,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白日練得太辛苦,一笑胸腔就絞得生痛,於是只好努力憋著笑,像爸爸一樣寬慰道:“崽,沒事,誰年輕的時候沒傻bī過呢?”

  尹天又捧起熱乎乎的大瓷碗,嘆氣道:“你並沒有安慰到我。”

  寧城低笑,看了看其他幾個chuáng位,看似無所謂地問道:“他們人呢?”

  “郭戰被梁正叫去了,一舟和王意文剛去洗衣房,小jī聽說艾爾提江也掉冰窟窿里,就跑去看他了。”

  “所以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應該不會。”尹天說完才反應過來,“你想gān嘛?”

  寧城站起身來,先拉上窗簾,再鎖了門,坐回chuáng邊道:“餵你喝薑湯。”

  尹天接連擺手,“我不喝!等過會兒涼了再……”

  “喝”字被柔軟的唇堵了回去。

  寧城扣著他的後腦,勾住他受傷的舌尖,輕輕吮吸。

  血腥味在口腔中瀰漫,卻越來越甜,似乎帶上了奶油糙莓的香膩,與叫人心跳加速的qíng色。

  一陣黏膩後,寧城放開尹天的舌,卻並未結束這個從一開始就帶著甜腥的吻。他微閉著眼,吻得更加急切,更加不講道理。

  最後舔著嘴唇說:“薑湯這種東西就是得趁熱喝,涼了就沒有驅寒的作用了。”

  尹天咽了咽口水。

  寧城淺笑著端起大瓷碗,喝上一口,再次扣住尹天的後腦,堵住他的雙唇。

  辣辣的薑湯慢悠悠地渡入口中,尹天微皺起眉,舌尖在短暫的痛感後被溫柔地銜住,又被輕輕地舔舐。

  那一刻,疼痛被心顫代替,他環住寧城的脖子,討好似的主動索吻。

  渡最後一口時,門外響起周小吉的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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