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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段時間和喬瑞豐喬穗滿忙活了三天,冬麥都種下了,還和隔壁田地主人鄭家的媳婦馮結混了臉熟,馮結好熱鬧,叫秦雨得了空上她家說說話,秦雨應下了。

  這天和喬穗滿上山撿柴,野菜不多,只挖到小半籃子。

  回到家聽見李花屋裡傳出震天響的咳嗽聲,進屋一看,李花臉色蒼白喘著粗氣,秦雨嚇到了,叫喬穗滿到田裡喊喬瑞豐回來,得趕緊去看郎中。

  喬瑞豐飛奔回來,從自己屋裡拿了錢袋,雖然沒多少,但是看病總不能空手去。

  他背著李花很快到了劉郎中家,劉郎中給已經不甚清醒的李花把過脈後搖頭,「準備著吧。」

  秦雨愣在原地,慢慢轉頭看向喬瑞豐,喬瑞豐隱忍著情緒,道:「知道了,多謝劉爺爺。」

  隨即背起李花回家。

  到家後,李花卻突然迴光返照,渾濁的雙眼環視了一圈家裡,捏緊拳頭,狠聲道:「把里正叫來,我要傳屋契。」

  秦雨驚訝抬頭,想到那個還未見過面的公爹,一時間心裡很亂。

  喬穗滿第一次見這種陣仗,但他不怯,沉聲道:「大哥,我去叫里正,你在家裡別走。」

  喬穗滿是雙兒,壓根沒指望能得到什麼,但是他哥不一樣,這些年家裡大小事都是他在操勞,屋契地契,怎麼也該傳給他。

  至於喬成富,怕是不知道在哪個村子或是鎮上的酒館醉著呢。

  秦雨斂眉,拉住喬穗滿小臂,道:「小滿,我和你一塊去。」

  「好。」

  喬穗滿點點頭,和秦雨出了門就往裡正家跑。

  喬瑞豐立在李花床前,眼底閃過一絲郁色,盯著李花道:「要是都交到爹手裡,不出三年必被敗光,我和小滿到時絕不管他死活。」

  李花「哼哼」喘氣,「你這個不孝子,那是你爹!」

  「他有盡過做爹的本分麼,」喬瑞豐冷笑,「若是都交給我,起碼他老了有地方去,不至於餓死街頭。」

  李花右手拍著胸口,好不容易平復下來,指著喬瑞豐道:「你、你......」

  話還沒說出口,喬穗滿和秦雨就帶著里正過來了,一同前來的還有村里四個輩分最大的太爺。

  「可是要立囑?」余平一進屋就立馬說道。

  「是,」喬瑞豐朝李花揚揚頭,「阿奶要傳契。」

  李花這才找到機會,指使喬穗滿到邊上地縫裡把鑰匙拿出來,開了床底下的一個木櫃。

  她把幾張契攥在手裡,那幾張紙放了幾十年已經很舊了,甚至當時的地契屋契都沒寫名字,她死死盯著喬瑞豐,眼裡滿是慍色。

  喬瑞豐毫無退縮,眸色深沉帶著冷意。

  最後,李花癱了身子側臥在床,「這間屋子,兩畝水田,一畝旱地的契都在這。」

  她眼神渙散,喃喃道:「都,都給喬瑞豐,還有那六錢碎銀。」

  「旁邊的木盒子,誰也不許開,留給、給我兒子。」

  余平邊聽邊在糙紙上寫下,末了落下喬瑞豐和李花的名,給幾位太爺念了,最後才讓喬瑞豐蓋了指印。

  秦雨見狀拿過紙,把李花的指印也蓋上。

  這下,幾張契就是喬瑞豐的了。

  喬穗滿深深鬆了口氣,還好還好,有屋子田地,日子才有盼頭。

  李花睡了過去,想起劉郎中說的話,喬瑞豐請余平和幾位太爺出門到了院子,才道:「去劉爺爺那看過,就這兩日了。」

  余平嘆了口氣:「你爹,多久沒回來了?」

  喬瑞豐斂眉回答:「兩個多月。」

  「這混帳!」一位太爺罵道。

  「不管他了,你們儘快把紙錢壽衣備下,棺材去鄰村買,那家木匠家裡有現成的。」

  余平說著說著又想起來一事:「棺材你們看著買,到時叫人抬棺要備一頓飯,別都花完了,給自己也留點。」

  「好,我知道了,多謝平叔。」喬瑞豐點頭應下,余平等人沒多留,交代完事情就走了

  秦雨和喬穗滿在屋裡守著,李花的氣息變得越來越弱,喬瑞豐進來後他問:「我聽見了,鄭家有這些東西,剛去郎中家看見馮姐,想來她能猜到個七七八八,我去找她買孝衣紙錢。」

  「好,」喬瑞豐想也沒想就答應,把懷裡的小錢袋遞給秦雨,「這裡頭有二百來文,你看著買。」

  秦雨微微愣住,鄉下買這些東西很便宜,用不到這麼多錢,但喬瑞豐想也沒想就直接給他了。

  他鄭重地點頭,「我知道了。」

  喬穗滿眼珠子轉轉,指著一邊的箱子低聲道:「大哥,那裡頭有一身衣服,沒見阿奶穿過。」

  喬瑞豐眼睛閃了閃,估計是李花也知道自己沒多久了,早早就給自己備了壽衣,隨即點頭道:「行,我去買棺材,你在家待著,門鎖好。」

  喬穗滿應下,秦雨和喬瑞豐出門之後就把院門關了,回到李花屋裡。

  他對李花說不上什麼感情,從小被她和喬成富打罵著長大,飢一頓飽一頓,只在喬瑞豐和秦雨身上感受過家人的暖意。

  喬穗滿靜靜看著李花,過往的經歷浮上心頭,他低下眉,握住自己的右胳膊,那裡有個疤,是曾經煮糊了粥被李花用燒火棍打留下的。

  李花老了,打他的力氣不如以往,輕易就能掙開,現在躺在床上生命慢慢流逝,喬穗滿想,就這樣吧,來世不要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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