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生死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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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六十九章 生死未明

  死死咬住下唇,滾燙的淚灼的面頰火辣辣的疼,不明白澹臺皓月此言何意,澹臺皓月也顯然沒有解釋之意。

  心底的焦躁慌亂愈發強烈,望向澹臺皓月的目光,訴不盡的淒寒,憤恨,衝動,已壓抑到極致。

  接到慕宥宸的命令,蟄伏在暗處的凌澤三人,終現了身,敵意滿滿的瞪著澹臺皓月,一副隨時會出手將她料理乾淨的陣勢。

  斷崖地勢窄小,一開始,澹臺皓月便選了最險的崖端,切了他們還轉的餘地,亦是斷了自己的後路,要麼走出去,要麼跳下去。

  現下,已有將澹臺皓月團團圍住之勢,明知凌澤三人的功力都不及她,澹臺皓月卻是做賊心虛的,驀然變了臉色。

  孤軍奮戰,顯了頹勢,澹臺皓月心中愈是沒底,就愈是依賴澹臺皓痕,澹臺皓痕動起手來,就愈是得心應手。

  澹臺皓月未言,沐千尋未動,在場者,個個心急如焚,雨勢,毫不憐惜,斷斷續續,未見停勢。

  慕皓然浸在雨中,已有大半個時辰,有力的嚎啕,漸漸低沉,戛然而止,化為軟弱的嗚咽。

  「澹臺皓月!將皓然給我!」

  沐千尋顫抖著祈求,澹臺皓月神色頗為凝重的撇了一眼懷中的嬰兒,不願退步。

  「皓月,孩子我來抱著,好似是撐不住了。」

  澹臺皓痕無限的接近,卻是因著澹臺皓月那冰冷防備的一眼,生生住了腳步,漸轉柔和的眸光,帶著絲絲無奈。

  「無妨,孩子,還是由我抱著吧。」

  攏攏遮在慕皓然身上的衣衫,顯得有幾分心不在焉,望向澹臺皓痕的目光,有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心虛。

  夜晨扶著沐千尋的肩,感受著她毫無節制的顫抖,眼眶泛紅,想救下慕皓然,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陪她伴她跟隨她,她豈不知,為生下慕皓然,她步步艱辛,未安寧過一日,如今卻還是這般沒完沒了。

  違逆天命,受盡苦楚,祛除寒毒,只為彌那不能有孕的遺憾,若註定她命中無子,又何苦讓她遭此劫難。

  因著赫連銳絕的某算,身陷囹圄,好不容易躲過了那連天的戰火,又被澹臺皓痕兄妹算計,今日這劫,又是否撐得過。

  得而失之,反反覆覆,那該是何等的折磨,老天就不能憐憫她一回,救夏國,救部落,卻是救不下自己的孩子。

  沐千尋的身子靠著夜晨的身子,緩緩滑落,半跪在泥濘中,心慌而無力,哽咽出聲。

  沐千尋越是狼狽,澹臺皓月就越是得意,衣袖拂過面頰,唇角微勾,趾高氣揚:

  「沐千尋!你若真心疼這個孩子,就以命換命,只要你死了,我保證,不會為難她!」

  沐千尋怔怔的望著澹臺皓月,慕宥宸眼神示之,澹臺皓痕暗暗點頭,匕首已出鞘,悄然出手。

  意圖奪了孩子,徑直取了澹臺皓月的性命,這麼做,又何嘗不是為了澹臺皓月,她這般造孽,落在慕宥宸二人手中,又豈會讓她好過。

  還不如當下給她個痛快,也算是他這個哥哥為她盡的最後一絲心意,匕首緊握,心下發狠。

  輕盈的扭轉身形,出其不意,臂彎探向澹臺皓月懷中的胎兒,未料,澹臺皓月適時驚覺,澹臺皓痕尚握著匕首的手掌,只挨著了被角。

  失了一隻手,當真是力不從心了,換做從前,如此近的距離,澹臺皓月如此疏忽,他又怎會失手。

  時機只此一次,多說無益,澹臺皓月那敏感緊繃的神經,徹底被挑斷,接著,便只能硬來。

  避開澹臺皓痕的手,澹臺皓月的眸色慌亂而冷清,撇及澹臺皓痕手中那把出鞘即見血的匕首,難以置信。

  兄妹,本該是最親近的人,今日之前,也的確如此,澹臺皓月清晰的記著,澹臺皓痕曾不止一次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匕首。

  那是他七歲那年,父親親手所贈,那時的她,還是個只懂得追著他跑的丫頭片子。

  她知,他那把匕首,輕易不出鞘,卻是沾染了不少人命,每每被他惦記上的人,未有一人曾能逃得過。

  今日,他居然用父親所贈的匕首,來取她的性命,何其諷刺,一時間,恨意上心頭!

  他都不認她這個妹妹了,竟與那個狐狸精聯起手來要置自己於死地,她也不必顧忌那麼多,生死存亡,便只有生死!

  強硬對抗,澹臺皓月倒有了幾分同歸於盡的狠決,利落的將孩子朝崖下擲去,頓時,險意橫生。

  澹臺皓痕眼眸一縮,身形極快的探往崖下,澹臺皓月掌風襲來,又不得不躲。

  沐千尋一顆心被生生扯的亂痛,聲音堵在喉嚨中,梗著,發不出一絲半點聲音,身形卻是已然沖了出去。

  澹臺皓痕的匕首,狠狠的插入澹臺皓月的心口,瞧著殷紅的鮮血,順著匕首,滴滴答答,噴涌……

  毫無悔意的瞧著,這麼些年,一人執掌澹臺部落,早已學會了殘忍冷血,可終究,還是手下一顫,未拔出匕首。

  眼瞧著澹臺皓月直生生的栽下崖底,面色煞白,蹬蹬後退幾步,滿心滿眼,都是澹臺皓月胸前大片大片鮮紅鮮紅的血跡。

  他親手殺死了她,他最疼惜的妹妹,為了,能為澹臺部落爭取一絲存活的餘地,她怎麼就那麼蠢,都是他寵壞了她罷了……

  沐千尋從他身旁閃過,殘影一般,虛無縹緲,恍惚之間驚慌一抓,卻是撲了個空。

  沐千尋撲倒在地,大半個身子探到崖下,手中的長鞭揮動,裹住錦被,住了落勢,大力一卷。

  澹臺皓月落到半空的手掌一扯,妄圖抓著慕皓然墊背,驚險至極。

  驚慌之間,沐千尋手下力道微大,澹臺皓月未曾得手,身影漸漸跌落不見蹤影,只剩一道劃破天際的慘叫,帶著濃濃的不甘。

  力道失控,本就被驚的綿軟無力的沐千尋,手下的動作煞是不穩,被裹在被中的慕皓然,重重的摔在石崖邊上。

  一切,都只在瞬間,從澹臺皓痕動手的那一刻,到澹臺皓月墜崖,步步兇險,驚心動魄,結果,卻仍不盡人意。

  鞭子,是夜晨偷偷系在沐千尋腰間的,為的,便是澹臺皓月發難,意料之中,卻又意料之外。

  慕皓然本已是強弩之末,再在那崖石上重重一跌,能否留著一口氣兒,都還是未知。

  費心竭力的鬥了一場,孩子卻是生死不明,雨水唰唰啦啦的,寒意滲骨,守在崖邊的眾人,皆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沐千尋連滾帶爬的撲過去,顫顫巍巍的抱起被中的孩子,手指撥開那掩面的衣衫,生怕她的一個不經心,傷了他。

  盯著懷中的孩子,愣怔片刻,垂首,哭的撕心裂肺,仰天長嘯。

  慕宥宸僵在原地,無措著,心驚著,蹙著眉,淚,順流而下,呼吸漸漸急促。

  跪倒在地,一拳拳的捶著地面,震的整座斷崖,都在顫抖,骨節破了皮,混雜著雨水,泥土,生生捶進了幾人的心中。

  那一刻,慕宥宸的悲,感染著眾人,卻是未有人能體會到他心中的自責。

  他恨,恨自己做不到萬全,恨連自己的孩子都護不住,恨屢屢讓她受到傷害。

  一步一跪,跪到沐千尋身畔,擁著她,卻是猛地怔住,面容僵硬。

  懷中的嬰兒,還未斷氣,卻是個女嬰,沐千尋哭的,是慕皓然的不知所蹤,恐懼失落湧上心頭,衝擊著她薄弱的心弦。

  怪不得,她會萬般不安,怪不得,澹臺皓月破綻不斷,原來,澹臺皓月還留了一手。

  現,澹臺皓月已死,慕皓然生死未明,這偌大的主城,這滂沱的大雨,她該從何找起。

  「首領,首領!在公主寢殿的圍牆邊上發現了一個嬰兒……」

  腳步聲凌亂不堪,一眾守衛停駐在斷崖前,領頭的守衛,上氣不接下氣的跟澹臺皓痕稟報。

  「人在哪裡?怎麼樣了?」

  「被雨泡了一場,現已移至內殿,只剩……只剩一口氣兒了,怕是……怕是救不活了……」

  澹臺皓痕好似重新瞧見了希冀,那煞白死寂的面色,泛著光彩,落在守衛的眼中,別樣的駭人。

  聽著守衛戰戰兢兢的回應,沐千尋抱著懷中的嬰兒,搖搖晃晃的起身,直奔竹樓而去。

  那孱弱的身軀,在蒙蒙的雨簾下,仿佛隨時會散架一般,慕宥宸與其他人,皆是跟著狂奔而去,訴不盡的酸楚。

  竹樓,澹臺皓月臨走之前,突兀的抱了個嬰兒,卻又命人守在殿外,不得踏入殿內一步。

  因著是她的僕人,平日裡對她的話自是唯命是從,可澹臺皓痕突然下令搜捕,這麼些年,主城何時這般大動干戈過,似乎多出了幾分不尋常的意味。

  澹臺皓月的奶娘尚在人世,年事已高,著實是受不住那雨勢,自恃功高,認為澹臺皓月鐵定不會怪罪,遂討巧入了殿內。

  一眼,便瞧見圍牆之上掛的竹籃,當下起了心思,再瞧清那竹籃中的場景,更是嚇得大驚失色。

  趕忙通報了城中的守衛,知此事非同小可,守衛不敢怠慢,一路小跑稟報。

  不知該喜還是該悲,不費周折,已然尋到了慕皓然的下落,可卻得了守衛一句怕是救不活了的肯定之言。

  澹臺皓月真是好生心狠,便是料准了這雨勢,何等的仇怨,非得要要了慕皓然的命,他還是個不足月的孩子,究竟哪裡礙到了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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