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冥頑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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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六十七章 冥頑不靈

  顫抖著,無助著,想哭哭不出,想動動不得,咬著下唇,溢出絲絲鮮血,她從不知,自己竟如此脆弱。

  軟軟的,軟軟的靠在慕宥宸的背上,目光淒楚,腦海中,滿滿的都是慕皓然那軟綿綿的身影。

  慕宥宸身軀微僵,眸色暗淡,將一聲嘆息,生生延緩,他心中又何嘗不是萬般折磨,可他身上還擔著沐千尋的期許。

  心底儘是無措,眼帘低垂,粉飾那抹噴薄欲出的怒火,他須得冷靜,冷靜,冷靜……

  彎腰,探探嬤嬤的鼻息,摸摸傷口的溫度,唇瓣啟啟合合之間,帶著幾分微涼:

  「血還是熱的,想來她也跑不了多遠,追!」

  澹臺皓痕愣在原地,無奈又妄圖補救,眸中儘是急切,聽慕宥宸之言,頻頻點頭,滿是配合的意味:

  「好,我這就下令,定能找到孩子!」

  一溜煙兒出了屋舍,那份急切,不輸沐千尋二人。

  為的,不是旁的,只是澹臺部落的安危,他不想,澹臺部落在他手中滅亡,對澹臺皓月的胡鬧,澹臺皓痕同樣的煩躁。

  他不知她懷的是何種目的,都在心中罵了她千萬遍,無論有何緣由,都不該拿著部落的存亡放肆。

  當初劫慕皓然,他何嘗不是千萬般的小心,怕的,就是傷了那孩子,不好交代,如今,澹臺皓月卻這般不懂事。

  盯著澹臺皓痕衝出去的背影,沐千尋甚是恍惚,久久才被慕宥宸牽著追了上去。

  她已然看不透澹臺皓痕的真假,不知此事是澹臺皓月一人所為,還是有澹臺皓痕的授意,是真真正正的意外,還是澹臺皓痕的把戲。

  無心追究,只要能找回慕皓然,澹臺部落的安危也罷,澹臺皓痕的性命也好,她都可不計前嫌的保全。

  如今,無論何等急切,都只能按著澹臺皓痕指的路子來,畢竟,這是澹臺部落,縱使是她這個部落長,也尚動不得這城中的一兵一卒。

  澹臺皓痕下令全城戒嚴,搜捕澹臺皓月,深知澹臺皓月驕縱的性子,遂澹臺皓痕從未往澹臺皓月手中交過半點實權。

  可這畢竟是主城,澹臺皓月熟悉這城中的一草一木,她若是鐵了心要躲,饒是全城守衛出動,又能如何……

  沐千尋更怕,逼急了,澹臺皓月會徑直對慕皓然下手,她不是澹臺皓痕,她向來無所顧忌,又怎會悉心照料一個不滿一月的嬰兒。

  好在,澹臺皓月未有躲藏之意,她的目的明了,劫了人,照樣張揚傲然,在城守的指控下,很快探尋到了她的蹤跡。

  主城地勢平坦,唯有城西有一處斷崖,陡峭險峻,荒草叢生,且沒有下山的路,崖壁光禿禿的,亦是無處借力。

  趕往斷崖的途中,沐千尋的目光,始終是渙散的,心砰砰的狂跳,面色變幻無窮,思緒在腦海輾轉不停的翻飛。

  除去那層淡薄的憎恨,更多的是揪心的恐懼,她不知,澹臺皓月究竟會做出什麼事來。

  主城那麼大,城西那麼遠,澹臺皓月卻是執意選了斷崖,澹臺皓月是備著背水一戰了,其心可誅。

  那豈不是一言不合,慕皓然就有喪命的危險,念及此,沐千尋渾身都陣陣的發寒,腳下的步伐僵硬而急促。

  天色漸漸的陰沉,本就灰濛濛的天,此刻更是壓抑,青葛部落的春季,向來如此變幻莫測。

  慕宥宸抬頭看一眼那翻滾涌動的雲層,面色奇差,咬咬牙,繼續前行。

  出來的急,連一把油傘都未帶,若澹臺皓月一時半刻不肯鬆口,這雨,豈不是會淋著慕皓然。

  未足月的幼童,又怎禁受得住一場淒寒的春雨的洗禮,從邊境被帶往澹臺部落,連連奔波幾日,已是他的劫難,但願他能撐過今日才好。

  西城的斷崖,常年荒蕪,人煙稀少,迴蕩著聲聲陣陣揪心的啼哭,遠遠的,沐千尋一行人便瞧見,崖邊上,坐著一抹倩影。

  澹臺皓月的懷中抱著的,黃綢色的錦被,正是蔡婆婆親手所縫,只見她冷清的面容上,儘是煩躁嫌棄。

  沐千尋作勢就要衝上去,舐犢心切,險些忘了此時的處境,慕宥宸硬生生拽著她的手臂,將她拽回來,在耳邊輕喃:

  「尋兒!你越是在乎,她就越是有恃無恐!莫要害了皓然!」

  沐千尋乖乖的站定,袖中攥緊的手,隱隱發顫,望向澹臺皓月的目光,儘量的和善。

  澹臺皓月饒有趣味的盯著懷中的孩童,餘光掃過幾人的衣擺,未曾抬頭,淡淡發笑,一抹冰霜點點凝固在嘴角。

  轉眼望那斷崖下的情景,探下去半個身子,懷中的嬰孩哭的更悽慘,險意頓生。

  沐千尋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眼眶泛紅,卻是半句斥責的話,都不敢說,生怕觸怒了澹臺皓月半分。

  慕宥宸二人敢怒不敢言,只能瞧著乾瞪眼,澹臺皓痕卻是忍不住發作,指著澹臺皓月,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澹臺皓月!都是父親母親把你寵壞了!你看看你像個什麼樣子,成天只知道惹是生非!

  將小郡王抱過來!給部落長道個歉,此事算完,不然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神色語氣,一片嚴厲,畢竟,澹臺皓月是與他相依為命多年的妹妹,他自是不想看她玩火**。

  他寧願自己死,都不願她有一分差池,無奈,她就是不懂他的良苦用心,他不願她牽扯進來,她還偏偏要橫插一腳。

  澹臺皓月挺挺腰身,終是抬了眼,撇撇嘴,滿是委屈的味道:

  「哥!我這可是為了你,為了澹臺部落,你該跟我站在一起的!

  更何況,這孩子,不是你帶到部落來的嗎?」

  澹臺皓痕整張臉都在抽搐,兩腮微動,真是個冥頑不靈的主,難得她能將自己的放肆說的這般冠冕堂皇。

  跟她站在一起,徹徹底底的激怒沐千尋,然後瞧著澹臺部落風雨飄搖嗎!

  「你還聽不聽話了!從小到大你除了闖禍還會什麼!」

  澹臺皓痕處於爆發的邊緣,澹臺皓月素來心高氣傲,自是不滿澹臺皓痕如此指控,還是當著她最為痛恨的人的面。

  越是斥責,越是談不攏,慕宥宸冷眼瞧著,思緒百轉千回,卻是沒有救下慕皓然的絕好法子。

  甚至疑心澹臺皓痕是真的被澹臺皓月氣昏了頭,還是有意如此,故意在激怒,可思來想去,似乎這對澹臺皓痕也並無益處。

  沐千尋的神識虛晃著,籠罩在這愈發沉悶的天色中,籠罩在一片虛無的恐懼中,甚至聽不清澹臺皓痕與澹臺皓月又爭論了些什麼。

  總之,澹臺皓月突然就放下她孤傲的架子,激動的破口大罵起來,嚇得懷中的嬰孩,哭的撕心裂肺。

  攪動的,似乎是她的心弦,掩於那層揪心之下的,又似乎還有更甚的不安,盯著澹臺皓月那張好看的面孔,頭皮發麻。

  「你難道真要將自己交給這個女人折磨嗎!我可是你親妹妹,你為什麼寧願向著她也不願意聽我一句!

  她就是個禍患!狐媚子!將你們都迷的神魂顛倒!」

  你們……倒真是耐人尋味,澹臺皓月的心思,幾乎人盡皆知,痴迷於慕宥宸的皮囊,遂恨毒了沐千尋,今日才會劫了她的孩子相挾。

  卻是單單忽略了,這孩子,又不只是沐千尋一人的,慕宥宸又何曾給過她一絲幻想,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罷了。

  妒火中燒的女人,真是愚蠢的可怕,單是她傷及慕皓然這一點,慕宥宸就容她不得。

  「澹臺皓月!你可知,你這是在尋死!」

  澹臺皓痕一張俊朗的臉,灰白灰白的顏色,沉靜,死寂,咬牙切齒,痛心疾首。

  澹臺皓月如此不知悔改,能存活的機率,已是渺茫,他只盼著,她能夠及時回頭,妄將整個部落搭進去。

  或許,慕宥宸假意的迷惑,能安撫她的情緒也說不定,無奈,對著澹臺皓月,慕宥宸著實是作假不來,他恨不得掐死這個女人!

  一道驚雷,接著一道驚雷,在雷光驚心的映襯下,在昏暗的天色下,澹臺皓月失控的面容,更顯猙獰。

  狂風淒淒,拂著崖邊的雜草東倒西歪的飄搖,天色陰沉的仿佛觸手可碰。

  沐千尋的額上急出細細密密的汗水,咬著唇,口中血腥味早已瀰漫,眼看著,這雨就要下了,可瞧這境況,澹臺皓月還不知何時肯鬆口。

  雨,終是淅淅瀝瀝的落下,蒙蒙的打濕地面,打濕衣衫,澹臺皓月卻仍是無動於衷。

  澹臺皓痕脫下身上的外袍,朝著澹臺皓月擲過去,語氣冷硬:

  「給小郡王擋著!你鬧夠了沒有!」

  澹臺皓月似笑非笑的接過外袍,挑在指尖左右擺弄,卻是未有裹到慕皓然身上之意,淡淡道:

  「哥哥都不關心我這個妹妹是否會被淋著呢!」

  雨聲雷聲,嬰孩的哭鬧聲,混雜著澹臺皓月冰冷冷的話語聲,幾乎沖毀沐千尋的理智,兩行清淚,夾雜著雨水而下。

  為何,她究竟是造了什麼孽,為何要連累這未足月的孩子受此折磨,旁人家的孩子,這麼稚嫩的孩子,連風都不敢吹到一絲。

  慕皓然又怎經受得住一場滂沱大雨,什麼仇什麼怨,都不該是這個小小的嬰孩來承擔,他遭受的已經夠多了,她又怎能眼看他夭於今日。

  澹臺皓月微微側身,被打濕的外袍順著崖邊滑下,目光撇及崖底,煞是惋惜的模樣:

  「嘖,掉下去了,這可怎麼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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